院子中央,都播賀大叫一聲,一拳將羅展義打倒,抬腳踩在他胸脯上,手中鋼刀同時劈落。隻聽咯噔一聲,一物飛過,擊在刀口。那是南浦雲將手中酒杯擲出,撞開鋼刀,將羅展義救下。
都播賀大怒,扭頭見是南浦雲,指著問道:“我們都是豐王府上的朋友,你怎麼幫著外人?”南浦雲道:“你二人殺了澤路方鎮的兩名散將,不必斬盡殺絕。留得此人回去告知那李抱玉未為不可。”
任敷一劍擋住三名對手,對都播賀說道:“休管旁人,先殺了駱奉先,我們回去也好將功抵罪。”一聽說要殺人,都播賀頓時血脈賁張,舞者鋼刀,順手又從地上拾起一根棍杖,朝著駱奉先掄了過去。駱府的幕僚中不乏習武之士,此時也陸續趕到,截住都播賀,展開激戰。
駱奉先扶著元氏三少溜到院角,與他們商議:“賊人過於凶狠,需搬請興慶宮中的禁軍來救。”元仲武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外跑,要去搬兵。才跑出三步,麵前卻來了一群人,將他堵了回來。
這一群人,是逍遙穀同來的諸人,包括七大豪傑和兩位黑衣人頭領。駱奉先將他們誆進府中,原想著一包蒙汗藥將他們麻翻,再一刀一個宰了,卻沒想到逍遙穀諸人早有防備,預先服下解藥,大吃大喝一頓後,大模大樣來到暖閣與穀主會合。
七大豪傑、兩大頭領圍住駱奉先及元氏三少,要取他們性命如同探囊取物。都播賀、任敷與駱府的九名武士鬥了個平分秋色,都播賀刀棍並舉,尚有餘力,對南浦雲說道:“都是豐王的朋友,一起殺了老賊駱奉先,再將他全家鏟平!”
南浦雲與駱奉先並無多少冤仇,也不願意貿然殺死朝中權臣、將自己置於險地,於是說道:“駱奉先陽數未盡,殺他時機未到。二位此時殺他雖易,隻是怎能逃出長安?”
駱奉先聽出南浦雲並無殺他之意,頓時恢複了底氣,大喝一聲:“爾等住手,聽本官一言!”九名武士立即凝住招式,不再進擊;任敷料得再鬥下去也難有結果,一伸手拉回都播賀,退出一丈開外站定。
駱奉先腆起大肚子,打量著都播賀、任敷二人,說道:“仆固懷恩倒是異想天開,安排你二人到我府中行刺。”任敷道:“節帥命我們奪回少帥首級。至於行刺駱大人,乃是小可自作主張。”
駱奉先冷笑三聲,說道:“年輕娃娃不自量力。老夫在府中張口一呼,興慶宮的禁軍即刻殺到,你又有幾條命,敢在這裏撒野?”任敷道:“古人五步之內,可以頸血相濺。我們距你一丈,但取你性命,尚可一博。”
任敷所言不無道理,以他和都播賀的武功,隻要逍遙穀人不從中阻撓,他們一舉擊殺駱奉先倒也不無可能。駱奉先也懼怕刀劍無眼,稍有個閃失,自己難保萬全;待要去請禁軍,卻又被逍遙穀人團團圍住,不敢輕易下令。正在為難,南浦雲說道:“老夫倒有個主意,能保各位全身而退,都不占便宜,卻也不吃眼前虧。”
駱奉先道:“願聞高見。”南浦雲道:“今日之事,不如到此為止,各自從哪裏來仍回哪裏去。來日戰場相逢,再決出個你死我活,那才爽快。”
駱奉先忖道:“今日折卻幾名家將,損失倒也不大。潞州來的兩個散將被人打死,與我也無多少相幹。今日情勢,如若爭執起來,我受傷或者喪命都很難說,家中死人太多,倒也晦氣。”沉吟片刻,說道:“駱某今日買南先生這個麵子。也請各位給駱某一個麵子,這是駱某私宅,不是廝殺爭鬥之地,還望各自罷手、好自為之。”
都播賀自是老大的不願意,但凡打起架來,他何嚐顧及過性命?任敷則已料定,今日與南浦雲難以結成同盟,保全性命回去複命才是最緊要的事。於是拱手道:“既是如此,我二人就此別過,來日再會!”言畢,忽而手中短劍抖動,劍光匝地,竟將安德廣、銅球四首級斬下。都播賀大手一伸,已將兩個人血淋林的頭攬在懷中。任敷拍拍他肩膀,二人使出輕身功夫,逾牆而去。
南浦雲歎息一聲,又道:“他們帶走兩個人頭,老夫也不能空手而歸。暖閣中的兩個年輕人,我這便帶走了。”駱奉先一百個不願意,薛延齡的藥鋤卻已勾在他的喉頭,說道:“禁軍雖說即刻就到,可即便到了,也未必能見到駱大人最後一眼。”駱奉先隻得服軟,含恨說道:“你帶走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