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對此表示一點都不虛:“真正厲害的,從來都不是表麵上的棋子,而是背後下棋的手。你不覺得,閆家被整到這個地步,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東奔西顧、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很讓人有成就感嗎?”
係統默默打了個哆嗦,無言以對。
宿主……不知道為什麼,讓他覺得有點小害怕呢?
白越懶洋洋地一麵關注著事態進展,一麵準備談個小戀愛,隻是,閆律和顧昭彌,作為世界扭曲後的氣運者,也並非這麼容易就能直接整垮的。
閆家最機密的底下會議室當中,此刻隻有三個人。
閆元帥,閆律和顧昭彌。
“……昭彌啊,你知道現在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嗎?讓你說清楚那些『藥』劑是怎麼回事,你又不肯。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你也不想看到阿律為難吧?”
閆元帥的聲音裏已經帶著掩飾不住的冷厲。
顧昭彌咬著牙,心裏又是恐懼又是悲哀。
習慣了對方慈和的樣子,如今麵對這張威嚴審慎的麵孔,他難以抑製地生出戰栗之感。然而更多的,也是深深的無力。
——曾經,在他救治閆律的時候,對方是何其慈愛?
在他以『藥』劑名揚天下、為閆家爭取來巨大的利益的時候,這張麵孔上又是怎樣的滿意?
而如今呢?
才多久的功夫?對方就耐不住,對他興師問罪?
話再委婉,含義也是清清楚楚——
你給閆家帶來了名譽和利益上的重創。
你解決不了,就不要怪閆家“大義滅親”。
嗬。
大義滅親。
顧昭彌的眼底掠過嘲諷。
閆家蒸蒸日上甚至一家獨大的局麵,還不是他帶來的?
如今隻是將那些名譽和獨大的趨勢又收回去而已,自己帶來的士兵實打實的實力增長和這些年的賬戶盈餘,可不是假的。
這位一貫口口聲聲以自己這個兒子的伴侶驕傲的人,就轉瞬間翻臉不認人了?
顧昭彌也不是沒有歉疚,但在聽到這位目光如鷹隼般犀利冷酷的老者那些理智下難掩殘忍的話語,這份歉意便一點點蝕空了。
再看看旁邊的閆律。他看到一張低垂眼瞼、一語不發的沉默的臉。
嗬。
當年自己將他從廢人的絕境中拯救出來,對方是何等情真意切地拉著他的手說生死不負?
如今呢?
顧昭彌心徹底冷了下去。
隻可惜,如今他處境堪憂,假如和閆家翻臉,必然躲不過那些大的『藥』劑公司的虎視眈眈,更扛不住這些年得罪的人的報複。
——大約也正是清楚如此,閆元帥才敢於直白地想要拋出他斷尾求生吧?
心裏轉過無數個念頭,顧昭彌臉上反而微微揚起三分笑意:
“爸,這個時候,就算說一切都是我做的,有用嗎?如今的局麵,除了一小部分可能是我得罪過的人在背後使力,更多的恐怕是和閆家有利益矛盾的勢力起火架秧子吧?閆家之前獨大的局麵讓太多人看不下去了,現在有了個引子就都跳出來,這恐怕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吧?”
閆元帥沉著臉不語。
“您也清楚,再這麼下去,閆家與其他家族的實力差距,會越來越小不是嗎?閆家想要做什麼,雖然未曾明說,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看著上麵那個位置。原本是打算發展到鼎盛之際輕取,但現在,卻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顧昭彌的聲音很平穩,還帶著些慢條斯理的味道。
閆元帥卻猛地盯住他,眸中陰鷙的神『色』閃過:“你到底想說什麼?”
“動手吧,爸。”
年輕向導的語氣中有一絲蠱『惑』。
“趁著如今其他家族還沒來得及將『藥』劑專利從我手裏奪走、發展他們的軍-隊。事不宜遲,倘若拖下去,如今的優勢隻會『蕩』然無存。”
閆律震驚地扭頭看著自己的枕邊人。對方平靜篤定的外表令他幾乎眩暈。
他和父親這幾年確實商量著反-叛,皇帝無能,他們也算是順應民意。然而這些,他從沒和昭彌提過。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偉光正的人。但很多時候,越是自己不那麼光明的,越會被光明所吸引。他自己可以不是好人,但卻覺得愛人是個善良的人。
在他心裏,昭彌是那種全心全意專注『藥』劑專注研究的學者,笑容裏都是純粹。
即便是在對方假麵一層層剝落的如今,他慢慢心冷,卻也沒想過自己的向導會說出“動手吧”,這樣的話。
這麼輕描淡寫,又這麼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