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白覺得有道理,冷靜的回頭,就見黎臻一手扶著船欄,一手朝他揮動,笑道:“再見——”

宋映白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難道隻是單純跟他告別?

裴懷珹麵無表情的道:“他既然跟你告別,你也跟他告別好了。”

宋映白便也朝黎臻揮手:“再見!”

然後就見黎臻笑了笑,沒有下一步動作了,隻是站著看他。

這就完了?可能這就是完了吧。

宋映白感覺空落落的,就算回到京城,他倆應該也不會再像以前了,永遠做不回朋友了。

裴懷珹則笑對弟弟,“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即日回京。”

“可是我是被皇帝驅逐出來的,他沒下令,我豈敢回去。”宋映白擔心的道。

“是太皇太後要趕你走,不是皇上,現在太皇太後不在京城,皇上看在黎臻和……”想說自己來著,但想想了還是咽下去了,“看在黎臻份上,他不會為難你的。”

“可是我倆的鬧掰了,再利用他……”

“我的傻弟弟你真是被海風吹得腦袋都變笨了,這件事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你就要回京城,讓黎臻下跪求皇上,跪三天三夜也要把你留京!而且就算沒他,我也會讓內侍們幫你說情的,你放心罷。大不了,再被趕出來,多大點事。”

裴懷珹說完,眼神忍不住往帆船上上瞟,不出意外,黎臻應該會快馬加鞭,比他跟宋映白早回京城打點好一切,比如像皇帝求情。

看來現在的情況是,弟弟單方麵拒絕了他,決定以後不再理黎臻,但顯然,黎臻的態度可沒打算就這麼放棄。

他怎麼臉皮那麼厚呢?以前共事的時候也沒發現,反而覺得他話不多,人非常沉悶。

裴懷珹和宋映白騎馬回到城裏,將小院裏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了。

“南京的爛攤子,和你沒關係,你就別管了。”裴懷珹有點埋怨的道:“你啊,就是實心眼,讓你來南京是來享福的,你可好,居然管起了他們出海捕捉鮫人的事情,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錦衣衛的人也在船上?那就讓黎臻去救好了!你待在岸上不好嗎?下次遇到這種事,你給我老實待在後方,不許出去冒險。”

說實話,當初宋映白肯冒險,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習慣了,但凡遇到事情,都是他和黎臻一起解決,從沒想過隻讓一個人涉險。

不過,現在好了,終於到了連朋友都做不了的境地,關係鬧崩,居然不是因為他倆友情走到的盡頭,而是本來友情走得好好的,要往愛情的道路上拐。

他又想罵黎臻了,都是他下道導致的!

他想跟黎臻當朋友,但不想跟他搞到一起。防止被搞,他隻能選擇連朋友也不做。

宋映白不想再生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宋映白還怕沒朋友麼。

黎臻願意搞誰就搞誰去吧!

黎臻連城都沒進,直接找了匹馬,馬不停蹄的往京城趕,每到驛站簡單喝一口水,換一匹馬,能不住就不住,極盡所能的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京城。

皇帝朱晟澤正在跟錦衣衛範指揮使發脾氣,“你是怎麼管教下屬的?裴懷珹說他不回來,竟然就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了?就這樣還敢回來複命?”

“臣該死,皇上饒命,裴懷珹一意孤行要往南京去,他說他就地卸職,怎麼勸都不回來,而且陛您也吩咐了,不許傷他,因此又不能動武……”

朱晟澤一聽,笑了,“你的意思是朕的旨意拖了你們的後腿嗎?”

“不敢!臣罪該萬死,萬萬不敢生此念頭。”

就在這時候,太監通稟說黎同知回京了求見。

想到黎臻也在南京,朱晟澤馬上召了黎臻進來,並讓範指揮使和其他人都滾下去。

範指揮使跟黎臻擦肩而過,心道,皇上現在心情不好,希望你能帶來好消息吧。

朱晟澤坐回椅子上,餘怒未消,但麵對黎臻,態度要好了許多,“你回來了?那群貪婪之徒救回來了?”

黎臻如實回答,隻救回一半,並將發生的事情挑重點敘述了一遍,對於幫忙的卓明泉和劉七著重誇獎了一番,不過隱去了卓明泉的身份,隻說鮫人女王很喜歡他,他留下陪了幾晚。還有劉七,描述成了忠君愛國,俠肝義膽的大商人。

皇上一聽自己統治之下,除了南京那群飯桶外,還有這樣的人才,心情才好了些,“朕都知道了,會好好賞賜他們的。”

“皇上聖明。”

說完正事,朱晟澤開始說最關心的事情,“你在南京看到裴懷珹了嗎?京城的事情撂挑子不管竟然也往南京跑,朕看他是不想幹了。”

本來是發牢『騷』,沒想到黎臻道:“……我確實遇到了裴鎮撫。”

“你遇到他的時候,他在幹什麼?”

欺君之罪,黎臻擔不起,如實道:“他在碼頭迎接他的親弟弟宋映白。不過,宋映白並不知道他來南京接他這件事,是裴懷珹一廂情願。不過,親*屏蔽的關鍵字*倫,割舍不下,臣以為,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像他們兄弟自幼分開,最近才相認。”

要是以前,看皇帝責怪裴懷珹要收拾他,黎臻必然落井下石,並且還要再填土,但現在不一樣,大舅子嘛,要盡可能的保護。

“他親弟弟?”朱晟澤一驚:“宋映白不是你的……”

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他跟黎臻這對表兄弟同時對另一對親兄弟有不一樣的感情,既想笑又覺得奇妙。

黎臻道:“沒錯,所以還請陛下手下留情,饒裴懷珹一命。”

朱晟澤自然不會要裴懷珹的『性』命,正好黎臻求情,順水推舟,“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朕看在你的麵子上,就恕裴懷珹無罪吧。不過,罰還是要罰的,就罰俸六個月罷。”

黎臻一怔,他的麵子沒這麼大吧,裴懷珹擅離職守,居然隻罰俸六個月,像裴懷珹這種人,怎麼可能是靠俸祿活著的,那點俸祿不夠他吃頓飯的,罰他俸祿真不如罰酒三杯。

朱晟澤心情好了不少,如果黎臻的話是真的,裴懷珹的抗旨不遵,倒是可以理解,“對了,你跟宋映白怎麼樣了?”

黎臻挑眉,歎了一口氣,朱晟澤站起身,走到黎臻跟前,平日裏看你挺精明的,怎麼這點事都辦不成,“你們單獨在船上相處了幾十天,居然還失敗了?”

黎臻撇撇嘴,沒什麼好說的,隻能說他也不想這樣。

朱晟澤心道,從裴懷珹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們家的人都難啃,頗有感觸的道:“唉,這也是難免的,朕理解,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