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夏季，夜風卻很涼。
路燈拉長了少年的身影，錯落折在長凳的靠背。
少年的眸光垂落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
視野中出現了一雙粗笨的鴨掌。
他抬眼，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隻巨型小黃鴨站在眼前。
少年盯著鴨子，麵無表情。
鴨頭裏的時臻心一橫，牙一咬。
大街上開始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隻見一隻大頭鴨子蹦蹦躂躂，跳起兔子廣播體操。
周圍過往的行人視線被這隻行為詭異的小黃鴨吸引。
踢腿！掐腰！扭屁股！
時臻用盡了畢生所學，最後變著花樣拿出了一瓶奶茶。
少年望著這一幕，黑眸有一瞬的怔然。
時臻也不等他拒絕，直接把奶茶塞到他手裏。
誰知道這鴨子的衣服這麼熱，大夏天的悶死個人。
再忍一會兒她就要中暑了。
時臻提著鬆鬆垮垮的鴨腿褲子，轉身就跑。
誰料不小心踩著個空瓶子，一個趔趄摔了個底朝天。
死一般的沉默後。
“...”
時臻爬起來安慰自己：莫得事，隻要他們看不到臉，丟的就不是我的人！
少年盯著遠處的鴨子慢騰騰爬起來，一瘸一拐消失在街角。
視線又回到掌心的奶茶。
還是熱的。
——
生死天定，最終避不開死亡。
淩晨奶奶逝世，遲望守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遲強被通知料理老人後事。
趕來時，遲強眼窩還留著一片紫青，在看到遲望的時候沒有多少情緒，隻是跟醫生商量之後的事。
他們家親戚不多，遲強也不講究，短短幾日後事便很快安排完。
遲望沒有多言。
等事情平複，叔侄二人回了家。
先前的難堪好似不複存在。
那些要債的人也好似人間蒸發了般不見蹤影。
“望望，先前是叔不對。咱們好好過日子。叔不賭了，以後找個工作。咱們好好過日子。你好好上學，叔養你。”
望著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遲望生出茫然。
可回家後看到垃圾桶裏熟悉的信封。
遲望臉色冷下來。
時雪送的錢終究是到了他的手裏。
難怪那些討債的人不見了。
遲強的尿性他怎會不知。小錢小賭，大錢大賭。欠的債隻會越多。
遲望冷聲讓他把錢拿出來。
遲強原本好好看著電視，瞧著他語氣不善，心底也來了氣：“我說，人給咱們家送的錢。你不要還準備給誰啊！好不容易把債還了，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不行麼！”
看他說的義正言辭，遲望聽了直直冷笑。
曾經也有人為他們捐錢，可沒幾日便被他揮霍而盡。他又如何信他。
知道錢到了他手裏便再不可能要回來。
遲望不再言語轉身回了臥室。
終於見他走開，遲強才鬆了口氣。
嚇死他了。
他也沒想到這小子同學這麼有錢，一出手就是幾萬。幸虧他那天晚上去的及時。
這下不僅還了黑哥的錢，剩下的還夠他玩幾個月了。
遲強想到日後的好日子，不禁有些得意。
幾分鍾後，遲望再次出來，手裏提著黑色帆布包。
“你去哪？”
遲強站起來，眉毛高高揚起。
遲望走向玄關，語氣像是冬日的寒風，冰冷刺骨。
“從今以後，別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