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濟南時空飄著雪,稀稀拉拉的雪花落著,有些飄在空中就融化了,有些落到河裏成了水,有些艱難的落在地上也被踩成了泥漿。隻有遠山、屋頂以及樹枝上零零散散的還有著雪的痕跡。雪或許在映射這世道的人們,或許在為這群即將赴死的軍人悲鳴。
街道兩側稀稀拉拉的站著為他們送別的人,盡管眼裏沒有希冀,卻透著濃濃的尊敬。時局在每個人心裏都有譜,這群即將離開濟南的軍人命運也都心知肚明。不管是逃不聊,還是準備舔墩勾的,此時都默默地奉獻著祝願。學生們更是攥著拳頭,跟隨著他們往城外走。
這次離開李錦時和豪哥沒去院辭別,沒必要了,回不回來都沒必要再回家,徒添堵而已。可馮錦飛領著趙錦成來了,也如常人一樣,默默的看著離開的隊伍,看著他們的兩個哥哥耀武揚威的來著吉普車。甭管是一副怎樣的模樣,反正看著哥哥開車就是耀武揚威。馮錦飛露著笑容,那怕心在滴血,而趙錦成卻摟不住淌下的淚。
路過哥倆時,李錦時錘了錘胸部表示他沒問題,豪哥很牛掰的給哥倆甩了個軍禮。還別,豪哥這猛一下行軍禮還真就帶著喜氣,連錦CD噴鼻涕了。又感覺不合適,拿袖子一擦順手又在褲子上勻了勻。
馮錦飛拍三腦袋,這下一圈的人都笑了。善意的,難得如此沉重的氛圍有怎麼一塊石子,一下子攪活了整個送行以及遠行的隊伍。人們仿佛看到了希望,雖不昂然也算有了些許鬥誌。
前方就是雙方交戰的地方,真不遠了。李錦時雖然參加了夜襲,那幾乎還是團隊甚至還限於個人戰鬥,而現在聽到的是密集的炮火聲,以前印象中得爆豆聲沒了,各種聲響都是重疊的。
槍聲也不再是單獨的那種悠遠的聲音,仿佛囚禁在特定範圍內,待不到伸張便被另外的槍聲或者炮聲掐斷,緊接著替換成又一個聲音,同樣也被掐斷。如此反複交錯重疊,似乎編織成一個聲音的圈,所有的聲響都在這個圈子裏暴虐的釋放著戾氣,收割著人命。
“還往前?”豪哥看著韓棒槌已經上車就知道不得不跟著。車上也不再是哥倆了,關係好的不好的都湊合著吧,再自己還拿了人家的令牌了。吉普相比卡車舒服點,更是那些憑兩隻腳跑路不能比得。
從臨邑城出來一直到前線指揮部再沒有可以遮掩的了,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軍不知誰給了韓棒槌自信,居然尼瑪連偽裝都不做。不過想想,也沒法做,軍綠色的吉普和卡車在黃土地上根本偽裝不了,這是冬。
所謂前線指揮部,所謂主陣地也就是有幾個緩坡,挖足了壕溝,保證了進出臨邑城的通道。
豪哥覺得進去坑洞比較安全,可他受寵的程度無法跟著進入坑洞,隻能在坑洞外相當近的地方湊著。就想著一旦飛機過來也好能以最快的速度躍進坑洞,至於會不會連累坑洞裏的長官被一起炸死他管不了。李錦時也被他拖著。同樣這樣想的不止他,為了不堵塞了壕溝通道,還是以瞪眼的方式排出了順序。一個個像儀仗,迎接著往來不絕的灰頭土臉的軍士。
可能都也覺得一身光鮮的軍裝在這樣的場合別扭,便隨意的靠在壕溝邊,試圖抹髒點裝束也顯得自個屬於這裏。
陣地延伸線的槍聲逐漸稀落了,陸陸續續回來了相互攙扶的官兵,回來的官兵應該是按建製撤回,可眼裏看不到一個全建製的作戰單位,那怕是一個班。置身事外聽槍響,知曉的永遠是想象的戰爭,而這些人卻詮釋了戰場會是怎樣。
看不到一張可以顯露皮膚的臉,看不到一身原色的軍裝,眼神是漠然,情緒是悲涼。
晚上李錦時他們沒有回城,或許是韓棒槌在做什麼部署和安排,或許是在這裏等什麼消息。沒人會想著他是在身先士卒,激勵將士。可他還是這樣做了,幾乎沿壕溝走了一遍,時不時停下來幾句畫一張大餅,偶爾也感同身受的悲戚一下,落點淚。真的,身處那個場景,即便是豪哥也都覺得韓棒槌算是個不錯的長官。
夜色再深些時,終於等來了,終於知道了韓棒槌的想法。李錦時他們開始繞著壕溝發錢,閃閃的現大洋,不是法幣。豪哥這才是真正的激勵,可李錦時問豪哥有多少人能拿回去?沒多少人!不管他接到大洋時的表情和心裏,終歸能拿回去的是少數,或者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