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還是南邊一側有了接觸,雖槍聲臨近也算激烈卻還沒有引起注意,都還是看著、議論著濟陽戰況。畢竟已經打退了幾番攻擊,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範圍接觸,甚至還有人想著是不是整體開拔從後麵包餃子,把日本人都幹掉。
接觸麵越來越大了,槍聲從南邊一個點蔓延開來,站在村子裏聽槍聲就如慢慢打開一把折扇,也像從一個點相向出發畫一個圓。終於圓圈合攏了。村子裏一群人都傻逼了!怎麼會有怎麼多日本兵?從那來的?
集結號吹起來了。李錦時拔腿要跑,豪哥拉住“這是駐防部隊集結,你去了往哪站。”豪哥真怕李錦時這棒槌性子撲過去送死。棒槌腦袋傷不起呀!遇個棒槌司令,還遇個棒槌兄弟。豪哥都覺得自己太悲催了。
槍聲近了,圈子越來越了,打退多少撥了。戰鬥減員和防禦圈縮相得益彰,一直沒減弱戰鬥的烈度。李錦時靠著幹草堆,心裏怎麼想不好,臉上的肌肉變動都找不到原本的容顏。從昨路過濟陽城,到今濟陽城槍聲響起,他就一直反思自己這樣該不該,對不對。
“兄弟,家國大義哥哥也懂!有用嗎?咱不知道上層到底攪和什麼,可你看到的不明白?雖然咱是國軍,但卻是後娘養的的國軍!”頓了頓繼續“整個華北的正麵戰場呀!可連特麼的一枚炮彈都沒有響過!韓棒槌東調防西部署想辦法避重就輕保存實力,而軍部卻是釜底抽薪讓他捉襟見肘。處處防禦處處漏洞。這不是抗日,這是拿命填呀!兄弟,聽哥哥的,留著命吧!哥哥還靠你逃出去呢。想想老二三,還等著你回呢!”
李錦時拿腦袋一下一下的磕著後麵的土胚,看著豪哥的鼻涕眼淚都流下來了。豪哥的學識其實是最能看透時局的,也是真正有大局觀的。否則也不會跟老二談得來。隻是他已經被嚇怕哩,沒了勇氣,沒了榮辱,甚至連節操也沒了。所求的就是活下去,把千門的傳承留下。好聽的是他忍辱負重,難聽的就是苟且偷生。唉……自己又何嚐不是?師父一直擔心他的性子,這些年自己已經很注意了可遇到事還是忍不住衝動。
周圍的槍聲繼續,也就是死亡沒有停下。步步推進的日本兵也填著命,忍受著死亡的恐懼和威脅慢慢的往裏磨。
從聽到集結號到現在,也就一會兒的功夫,真的是一會兒的功夫啊,怎麼就都回來了呢?還是那種驚慌失措。緊接著就聽到了,也看到了。戰鬥力集群像鳥雀一樣整排整排的飛來,然後在村子外延的防禦工事上空降低,幾乎是貼著樹梢,這時候的樹也就是幹樹杈。然後丟下一溜的炸彈,騰空而起,走了。耳朵裏聽不到具體的那一顆炸彈的響聲。隻有一個“轟”聲,然後就一直是“嗡嗡嗡……”。
看著豪哥張嘴話,就是聽不清什麼,仿佛腦袋也震漿糊了,暈暈乎乎的。李錦時就那樣張著嘴看著這滿目蒼痍,殘肢斷臂亂飛,能看到隨著炸彈衝擊而起的灰塵都帶著血色。他能清楚的回憶剛才那一瞬間就聽見“卟……卟……”,知道這是飛機,而後是像槍聲卻比槍聲粗獷些的“啾”聲,然後……耳朵隻影嗡嗡”聲。
所謂的防禦崩潰了,飛機炸開了一個大口子,而這個口子似乎從濟陽城一直延續到這個村口。所謂的工事報廢報廢了,飛機把凸起地麵的工事變成了凹進去的坑。那些剛剛集結奔赴防禦前線的官兵,驚慌失措奔跑也沒有逃過死亡,淒厲的慘叫叫不回來生存的機會,隻是把活著的饒信心徹底摧毀了。
豪哥在回過神來第一句話就是“兄…弟,幸虧聽你的,沒…搶那些地方避風。”著還用手指哪些隻留下碎肉的士兵。手指是哆嗦著的,話也是哆嗦著的。他不是幸災樂禍,是想用這句話…盡量平複一下心中的恐懼,可恐懼卻帶著動作出來了。
當需要剩下的隊伍再次集結,堵上炸開的通道時,他們也被征召了。甭管是不是還恐懼,是不是還耳鳴,是不是真有心去扛都被征召了。這時候有的選嗎?
饒恐懼有時候能變成勇氣,那種歇斯底裏的勇氣。
這該是鋼炮打出子彈的聲音。“砰……嗖…轟…”村子裏的屋子倒塌了,還是沿著這條口子。村子裏是躲不成了,官老爺也丟下慘死的同僚,發著狠就拿著隨身的手槍衝出來了。這是要赤膊呀!可日本人會配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