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這是離北武當山最近的一座城了。這裏是解放區,李錦時多了份心。或許沒啥,但他多年的國軍身份並不是脫掉軍裝就能從心裏抹去。對於陌生的地方,連管理城市的方法都可能不一樣,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不得不心。
本不想進城,一是李錦時來到城邊正趕上色晚了,二是他也確實需要很好的休息,怎麼多的帶傷奔波,太累了。
“後生,從國統區來的?”話是國語,帶著明顯的地方味兒,得使勁兒聽,專心才能聽懂。
“大叔,您怎麼知道我是從國統區來的?”
“解放區的人沒你怎麼憂心忡忡的。你看看,那個跟你一樣。再了,你這跑不遠的路吧?從老西兒哪兒來?”老頭蹲一家客棧門口的蹲石上,拿根煙袋棍兒晃來晃去。
“不是,從關中來。那邊打開了。有親戚在山裏,想過來躲躲。”
“用不了多久了。想躲就躲吧!你這大夥子,就是虛零。看你喘氣都響。還我老頭壯實。否則去當解放軍算是個好苗子。”
快算了吧!哥也是當兵多年了。打戰都打煩了。
“住店?”
“嗯,想歇歇再進山。”
“也是,百把裏地呢!你這後生估計得兩。進來了!”老漢完扭身進去了。
嗬!敢情這大爺坐門口拉買賣來了。扯了幾句,沒深究,李錦時算是放心了。好歹這也算熟人不是。
臨街的是雙坡的瓦房,當中開門,兩側廂房算是鋪子。入門後正入眼的卻是窯洞式的二層,右側邊有上樓的台階。這邊跟陝北還有些關聯,即便平地上也有窯洞,純粹的青磚窯洞。
李錦時他不知道,晉症晉北一帶也都是青磚窯洞。這邊的四合院都是窯洞和瓦房摻和一起的。
正房該是主人住的,或者是上房,東、西、南三麵的廂房都是客人住。離石算是從吳堡渡口過來最近的城,也有些往來的人。李錦時分不清楚是不是客商,反正裝束都跟陝北一樣。很少有長袍短褂戴帽的。
第三的清晨,很早李錦時就出發了,從店主那兒備了一的幹糧,還帶著店主的囑咐就進山了。
他這也算是洗脫一路風塵,輕裝上陣。
有目標,無追兵,有希望,沒負擔,難得有這樣趕路的心境。可惜,右胸還是隱隱作痛,這兩試著打坐納氣明顯不順暢,他知道這次傷著根了。
春總是時不時會刮過一陣風,也隻有一陣風過來李錦時才明白店主的告誡多麼有用。這尼瑪什麼風?就怎麼一下子,滿嘴的土,滿頭的沙。原來的一路風塵都比不過這一次風塵。真該聽店主的,提前掛臉上一塊布!
鬢發蓬鬆灰滿頭!這根本不管是不是女流。這七筆勾雖然刻薄,倒也形象的描繪了這實情實景。哦,這不是陝北了。卻依然讓李錦時體悟了與陝北的親近。
北武當山山峰奇駿,風景秀麗,遠處山峰連綿,近處山勢陡峭。雖還是新曆四月,但鬆柏常青,整片山峰間布滿了蒼鬆翠柏,跟剛過去的黃沙路界限分明,身立其中,再回頭看看,恍然如夢。
李錦時站在山腳下時已經黑下來了。這一路走一路土,本以為這裏的人就見不著太陽。到山下沒有了黃土飛揚,看看連星鬥都沒有,才發現今是陰。
仰頭看看仿若登的石階,黑噓噓的,卻感受到絲絲濕潤。老爺可別下雨呀!這還有四五裏登山台階呢!
擱沒受傷前,這點台階真不是個事兒,而現在……到了山頂怕是要入夜了。
大概過了半程時,老爺還是很不給李錦時麵子。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春時的雨倒不惹人惱,可零星不斷下濕衣衫。到山頂估計李錦時從裏到外透心兒涼。
唉…沒地兒躲呀!
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李錦時發現了有用條石搭建的房子。山路濕滑,兩側懸崖,自己又傷勢未複。李錦時決定隨便找個屋子待到亮再上山。
冒著雨在鬆林下扒拉了些生火的鬆果鬆枝,這一身濕啦啦的,得烤烤,否則憑自己現在虛弱的身體真不敢保會不會感染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