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呂凡關於安衍的事,他隻是敷衍地回答:“那小子有些地方還是蠻不錯的。”我聽得出這並不是一句誇人的話。但這也沒辦法,安衍的能力有多少我比誰都清楚。重要的是,我感覺今天在我麵前的這個呂凡和那天在薑叔家的呂凡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我總感覺,他很喜歡安衍。
“他去這裏了。”他將自己的手機劃出地圖拿給我看,是一所大學。
“他去大學幹嘛?”
“他應該去學點東西,這對他而言是件好事。而且他不僅僅隻是去學習的,他會成為一個很出色的人。”
“什麼意思?”
“你去了就知道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到了打他電話。”他說“就這樣,我還有事要忙。”
我也隻好識相地走出了他們公司,門口的那個保安假裝沒看見我。但我覺得,我應該給他道個歉。
“對不起。”我說。
他受寵若驚,連忙擺手。
“您言重了,言重了。”
我很不喜歡他說這種話。我也很為安衍去了大學而開心,而現在我更加慶幸了,安衍離開了這個地方。我真的很難想象他有一天可能變成像這個保安這樣世俗的人。但我也很生氣。為什麼他去了別的地方,卻不給家裏打一個電話。明明薑叔,俞涵阿姨,小薑程,包括我,所有人,都很掛念他。
不過想想,說不定他隻是想在有成績了之後再給我們一個驚喜呢。
懷著這樣的心情,我叫了一輛出租車。這比坐公交要貴上許多倍,但我還是義無反顧地這樣做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隻是因為我想快點見到安衍,然後質問他:“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出租車司機是個很健談的人。
“你是學生嗎?”他問我。
“這麼明顯嗎?”我回答。
“對啊,長得水靈靈的,看起來就像那種女大學生。這麼好看肯定談男朋友了吧。”
“不提他。”我說,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哎!怎麼了呀?他惹你生氣啦,跟叔叔說說。叔叔是過來人,小情侶吵吵架很正常。”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回答,這是我坐出租車時最喜歡幹的事情,因為我覺得,如果坐出租車不逗司機玩的話,花那麼多錢太虧了。而且我以前坐出租車時有一次聲淚俱下將司機都感動了最後甚至沒收我的錢。所以之後的每一次,我幾乎都會進行這樣的表演。
“他不要我了。”我說,眼睛望著窗外,語氣冰冷。
“啊!怎麼就不要了呀。”
“不提他。”我說,眼淚緊跟著就下來了。
司機還打算哄我,但我隻顧著哭了,那些話都沒能進入我的耳朵。我趴在窗邊,由最開始的哽咽變成撕心裂肺。司機完全動容了,可他是個粗人,完全不知所措,隻得一邊開車一邊借由後視鏡看我的情況。
最終,他以“到了”為理由結束了這場鬧劇。
我想給他錢的,但他說:“哎呀!算了算了,你開心點,錢就不要了。”於是我轉頭就走了。
我當然知道他也不容易,所以我早就提前將錢放在後座上了。我隻是想跟他玩玩,並不打算真的要用表演來換取點什麼。可說起來,我的眼淚的確是真的,在車上時,我想到了安衍,然後想他會遇到最壞的情況,最後我想,他可能死了,然後我的眼淚便再也止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