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陳興邦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道:“我現在就給奶奶寫信,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陳寒露連忙叫住他,“大堂哥,直接發電報吧,電報比信快。”寄信要十天半月才收到呢。
“行行,我去發電報,你看我都高興傻了。”陳興邦一拍腦袋,一溜煙就跑了。
我就是笑笑不說話:主播這次真是可惜了,就差了一分你就是京城文科第一。
雲端的花花:第一和第二也沒差別了,樓上不要掃興好不好。
糊塗的耳朵:還是要平常心一點,樓上這樣活著挺累的。
“我覺得第二挺好,第一的這會估計被記者堵著家門口呢。”就算是後市,高考狀元都是被各大電視台采訪的對象,何況是現在,十年浩劫後的第一個京城高考狀元,這可能是往後好幾年都被念叨的事情,陳寒露可不願意參合。
海源村。
“媽,快出來,興邦發電報來了,說寒露考上了大學,成績京城第二。”陳大強這剛去村大隊裏不久,腳上還都是泥呢,就拿著一張紙興衝衝的跑進來。
你說他能不高興嗎?這可是海源村的第一大學生,出在了他老陳家,雖說不是他女兒,但是是他侄女啊,這侄女有出息,他這個大伯臉上也有光啊,一想到以後出門,大家一說,那是大學生的大伯,這心裏美得很啊。
“出啥事了當家的,你怎麼又回來了?”王萍話裏抱著囡囡從房間走出來,自從陳興邦和王曉敏離婚後,囡囡就是王萍在帶。
“你剛剛說興邦,興邦在京城出事了?”
“沒出事,興邦發電報回來了!”陳大強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抖了抖手裏的電報紙。
王萍不識字,一看紙上十幾個字,嘀咕道:“興邦這孩子有什麼急事啊?這十幾個字要要不少錢啊。”電報一個字一毛錢,這一份電報要一塊多。
陳興邦也是心裏高興,不心疼花錢。
“你懂什麼?花幾個錢怎麼了?”陳大強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揚了揚眉毛道:“寒露考上大學了,成績京城第二,這樣的喜事花幾個錢高興!”
“真的?”一聽這話王萍也又驚又喜,“這在戲文上,那可是榜眼啊,寒露這丫頭這有本事,大學生都能考上。”
“什麼真的假的?”真說著話呢,李老太推門進來了。
“媽,大喜事。”陳大強把陳寒露的事情說了一遍,“媽,我們老陳家可好久沒出這樣的喜事了,這回一定要大辦一場,擺上十桌,請全村人都吃一頓。”
“這擺上十桌可是要不老少錢……”王萍也是替陳寒露高興的,但是這節省了一輩子,為了侄女擺酒宴客,心裏到底舍不得。
李老太不高興了,冷哼一聲道:“不花家裏的錢,這幾年寒露每年給我二十塊孝敬,我都沒花,就拿這個錢。”又問陳大強:“陳大華家說了嗎?這是高興的事情,趕緊通知他們一聲。”陳大華是陳大媽老公的名字。
陳大強連忙應了一聲,出去出去通知了。
沒一會兒,陳大媽和陳大爺就滿臉喜氣過來了,“李嬸子,恭喜恭喜啊,家裏出了個大學生,這是村裏頭一份了!”陳大媽本來和李老太是同輩,但是認了陳寒露當幹女兒,就和小輩一樣叫李老太嬸子。
李老太一聽,這笑容止都止不住,拍著陳大媽的手道:“寒露你也是你閨女,這喜事也是你家的,老陳家祖宗保佑,還讓我們家出了個讀書人。”
“誰說不是呢!”陳大媽一拍大腿道:“寒露準備什麼時候回來,等她回來了,我們可得大辦一場,既然你也說了寒露是我閨女,這擺酒的錢我家要出一半的。”
“那哪行啊,那能叫你們家出啊。”李老太連忙擺手。
“怎麼不行啊?我閨女考上大學了,我這個當媽的出錢給她擺酒,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陳大媽一揚眉毛道:“李嬸子,你要是不讓我出錢,就是不認我這個幹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老太也不好拒絕,兩個人又歡歡喜喜湊在一塊商量請誰掌勺,做什麼菜,請那些人來吃。
這電報才發過來幾個小時,海源村的都知道了陳寒露考上了大學,還是京城分數第二,說起李老太,誰不感歎一句命好,這三兒子雖然沒了,留下的女兒爭氣啊,前幾年進城工作,去年又嫁了個京城的軍人,這下倒好了,直接考上了大學生,這簡直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連王萍走在路上,都被人拉著問,怎麼養出一個這麼有出息的侄女,又說王萍好心有好報,當初陳三強沒了,處理身後事,擺酒請客都是這個大嫂出來撐門麵的,後來劉阿七跑了,王萍也挺照顧陳寒露。
現在陳寒露出息了,還不念著大伯娘的好?
這話聽著舒服的很,隻把王萍說的飄飄然,這對於早上因為擺酒的事情被李老太弄了個沒臉,也不計較了,這寒露都考上大學生了,自己這做大伯娘的也不能小氣了不是。
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王萍走路都帶著風,一進院門,就看見徐芬扒著牆頭道:“大嫂,這陳寒露真考上大學了,不是騙人的吧?”
這話王萍不樂意了,白了徐芬一樣道:“弟妹,你這是什麼話?感情不是你們家考上了就都是假的?”
“這陳寒露在京城呢,她想騙你們,我們在村子裏又不知道,再說了,村裏那幾個知青都沒考上,陳寒露小學畢業就沒讀了,能考上才怪呢!”徐芬偏了偏嘴道,“要我說,女孩子讀什麼大學啊?都嫁人還出來丟人現眼,早點生兒子才是正經事。”
陳三強當初也是錢多咬手,一個賠錢貨還讀書,趁著還沒嫁人,在家多幹點活才是正道。
王萍還沒說話,這話就被從屋子裏出來的李老太聽到了,氣的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牆邊罵道:“生兒子是正經事?那你怎麼不做做正經事?嫁到我們陳家,十幾年就生了三個賠錢貨!”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李老太這兩年年紀大了,徐芬也沒那麼怕她了,一叉腰就想和李老太對罵,“這都是孫女……”
“你可閉嘴吧!”陳二強剛好從外頭回來,一把捂住徐芬的嘴巴,訕笑道:“媽,徐芬不懂事,你可別計較,這寒露考上了大學,那是大喜事,我們家幾個賠錢貨確實比不上,以後還指望寒露侄女多幫襯幫襯我這個二伯呢。”說著就把徐芬往屋子裏拖。
到了屋裏,才沉下臉罵道:“你是不是腦子拎不清?你知道什麼叫大學生嗎?以後人家指頭縫裏露的都夠我們吃一輩子的?你還說她是假的,我看你是早上掉茅坑裏,腦子被屎糊住了!”
“不就是大學生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徐芬怕陳二強,縮了縮脖子道:“一個賠錢貨得意什麼?等以後生不出孩子有的她哭的。”
陳二強看著徐芬頭疼的很,自己當初怎麼會娶了這麼個蠢貨,連形勢都看不清楚,不由的大罵道:“生孩子生孩子?你那麼能,怎麼就生了三個女兒?我告訴你,以後寒露的事情你不許多說半句,要是被我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看陳二強這麼凶,徐芬也不敢再說了,但是這心裏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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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源村發生的事情陳寒露不知道,知道高考成績後,她先去了老師家,把消息通知老師,這次能有這樣的成績,這次都虧了兩位老師,當天沈時年和她就約上馬國才和兩位老師,在酒店裏吃了一頓飯,算是謝師宴了。
從酒店回來,陳寒露就開始寫信,雖然陳興邦給海源村那邊發了電報,但是電報到底沒幾個字,說不清楚,她還要寄一份過去,信裏就是簡單的把這個消息說一下,另外呢,陳寒露解釋了一下自己不準備回去了。
前幾天填了誌願,按現在的分數肯定能被京大錄取,七七年考試的時間已經超過了秋季招生的時間,學校的安排是過了年,正月裏就開學了。
回海源村來回就要四五天,隻是為了吃個飯,她和沈時年商量了一下,這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不然就請奶奶,大伯,大伯娘,陳大媽和陳大爺來北京過年,一是陳寒露考上了大學,大家一起慶祝一下,而是也盡盡孝,尤其是李老太,年紀大了,以後就是想來,隻怕也走不動路了。
這信寫好了,隨信陳寒露還夾了十張大團結,這是給大伯家擺酒和來京城的路費,大伯娘那個人是個小氣的,要是自己不出錢隻怕嘴上不說,心裏也犯嘀咕。
陳寒露特地寄了掛號信,信寄出去五天就到了海源村,信寄到了村大隊辦公室,一聽是陳寒露寄來的信,整個辦公室都沸騰了,這可是大學生寄來的信。
村長親自把信送到了田邊,陳大強正在地裏挖泥鰍,“大強,別幹了,你家大學生寄信來了,快快快,拆開念念,寒露是不是寫了什麼文章回來?讓我們也學習學習!”
邊上地裏幹活的村民一聽,都圍了過來,豎起了耳朵,紛紛讓陳大強快點念。
陳大強激動的臉都紅了,使勁在褲子上擦了擦手,雙手接過了村長手裏的信,這年代沒什麼隱私的概念,陳大強當著大家夥的麵就把陳寒露的信念了。
這念完了信,一抖信封,十張大團結掉了出來,這大家一看,眼睛都看直了,這大學生就是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十張大團結,這還隻是大伯家,要是親女兒,那還了得?
“大隊長,這是要去京城享福了,可別忘了我們村裏人啊。”
“大強,都是一個村的,以後讓寒露也別忘了我們鄉裏鄉親的。”
“大強,你們這是準備什麼時候走啊?給我們帶京城的東西啊。”
“……”
陳大強應付了圍著他的鄉裏鄉親,才捧著陳寒露的信小跑著回了家,心裏不由的得意的很,這海源村唯一的大學生是他侄女,這樣被大家圍著說話的場景,就連他當初當上大隊長都沒有過的。
陳大強回了家,把陳寒露的信給李老太讀了一遍,把錢也交了上去,李老太手裏拿著十張大團結,斜睨了邊上的王萍一眼道:“寒露是個有心的,這樣吧,明天就在村裏把酒席辦了,辦完了酒席,我們就坐火車去京城。”
王萍本來一雙眼睛黏在那一百塊錢上,一聽這話,誇張的笑起來道:“我活了大半輩子,別說去京城,就是去p城都沒去過幾次,這次真是沾了寒露的光了。”
“知道沾光就好!”李老太冷哼一聲道:“看看寒露,一個小輩做人都讓人挑不出錯來,你是長輩了,之前小氣也就算了,現在日子好過了,那些小心思收一收。”
李老太這是還在為上次王萍說辦酒席花錢的事情生氣。
這話還是給王萍留了麵子的,王萍也是知道好歹的人,忙不迭的點頭道:“媽,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一向精細慣了,也不是為了寒露的事情。”
“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李老太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擺了擺手道:“去和陳家說一聲。”畢竟是那麼多年的媳婦,明麵上還是做得不錯的,李老太也就輕輕放下了。
王萍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陳嬌嬌湊到李老太身邊,脆生生的道:“奶奶,我能去京城嗎?”
李老太心裏高興,笑著應道:“都去都去……”
這話還沒說完,陳二強就推門進來了,訕笑著搓了搓手道:“媽,聽說寒露來信了,叫我們全家去京城過年,我們這是幾號走啊?我回去準備準備!”
陳二強想好了,這次去京城,他就不回來,賴在陳寒露家裏,畢竟是陳寒露的親二伯,還能把他趕出來?隻要住下了,她家吃飯還能少得了他一口飯,到時候大學生侄女養著,那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舒坦。
李老太一看陳二強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還能不知道他的為人?她沒好氣的道:“去什麼去?你和你婆娘做了多少好事?你還有臉去,我都替你臊得慌!”
李老太說著,劃了劃自己的臉。二兒子要是跟著過去,別說和和美美過年了,不打起來就好了,這些年她是越來越瞧不上這個兒子了,賣了一個又一個女兒,靠著女兒拿回來的錢,那是地裏活也不幹,也不上工,一天天喝酒打牌,徐芬也是見天挑撥離間,惹是生非,看著就生厭。
“媽,話不能這麼說,寒露是小輩,就算我當初哪裏做的不對,這做小輩的還能說長輩的不是?”陳二強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眼珠子一轉道:“以前都是徐芬慫恿我,媽,大不了讓徐芬留在家裏!”
這話說的陳大強都聽不下去,一拍桌子道:“長輩就要有長輩的樣子,二強,你要是真還想和親戚處下去,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次。”
反正有的是機會,陳二強見說不通,罵罵咧咧的走了,等他們走的時候他就跟上,跟到火車站還能不帶上他?
李老太看著陳二強離去的背影,皺了皺眉道:“大強,明天你就去買票,什麼時候我們早點出門,這兩個攪家精可不能跟上來。”
海源村為了陳寒露這一封信熱鬧的很,她這邊也忙碌了起來,這快到年底了,華國人最重視的節日新年就要來到了,這過年,不管家裏有錢沒錢都要置辦點年貨,尤其是米麵糧油,衣服布匹,生活用品,這些東西都是必需品啊,過年了還不多置辦點?
所以一進入臘月,福滿多超市就比平時更忙了,連陳寒露都得去超市幫忙。
“陳姐,今天早上好幾個客人都是京城西邊過來的,說是覺得我們超市的東西質量好又便宜,還問我呢,為什麼不在西邊也開一家,還得大老遠的跑過來。”一邊忙,店員戴倩倩就和陳寒露嘮叨。
她這一說,徐蓉也接嘴道:“寒露,就是啊,現在我們福滿多超市的名聲在京城可大了,我家那邊還開了家小飯館,叫福滿多飯店呢。”
這年代沒有商標版權的意識,當然華國的商標事業還沒有起步,陳寒露之前打聽過了,現在還沒有注冊商標這項業務,這是想仿冒就仿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