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如常過目送來的書簡,用了晚膳,已經天黑了。
孟勤步入大殿來報,李思在殿外等待召見。
雪下得小了些,嬴政忽然覺得屋子裏悶,想去外麵走走,賞賞雪景,便讓李思同行。
“你們都不必跟過來了,有李思作伴便可。”嬴政對跟在身後的趙元、孟勤等人道。
“唯。”宮人們應聲。
嬴政走後,趙元與孟勤都相互遞了個眼色,大概他們也沒想明白,李思入宮不久怎麼就得到了王上與太後的歡心。
鹹陽宮的雪景,映襯著月光,天地渾然一色白,瓊枝玉葉,冰樹銀花,別有一番景象。
李思手裏打一把大傘,為秦王遮雪,她的身體大半部分都露在傘外。
好冷啊,李思的手凍得通紅,她原本就怕冷,伴駕陪著嬴政走在宮裏雪地上,整個人一抖一抖的。
這月景再美,李思整個人凍得發抖,也是欣賞不了這飛如飄絮的雪花兒。
嬴政喜歡雪,因為古來人的經驗,下了一場大雪,來年田地就會豐收,不會鬧蝗災蟲災。雪寓意著瑞祥,嬴政抬頭眺望遠空,希望來年大秦又是大豐收。民不缺糧,兵不缺糧……
“聽說你教會太後新鮮玩法,叫什麼鬥地主,太後玩得甚是歡喜。”嬴政麵色淡淡道。
“是,如此太後無聊時便可玩竹牌消遣時辰。”李思道。
“太後……很喜歡你,也賞賜了你吧。”嬴政頓了頓神。
李思聽出了嬴政顧慮,肅然道:“李思得太後的心,是為王上解難題。如今朝堂上無人牽製相國,唯有太後奉先王遺命照看王上。”
所以太後如今就是牽製呂不韋的勢力,而在嬴政親政之前,也隻有趙太後能扶持一人製約呂不韋。
“……”嬴政目光微沉,不知該如何接話,他知不該疑慮李思。
“李思臨危受王命,願為王鞠躬盡瘁,隻願王無論何時何境,用我信我,不疑不惑。”李思正色道。
嬴政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向李思:“是我不該動了別的念頭,今後必當如此。”
李思嘴角蕩起一抹輕笑:“多謝王上信任。”
嬴政舒展了眉頭,別開話題:“既然竹牌好玩,那你為何沒跟我提過,也得教教我啊。”
“好啊……”李思冷得遭不住,打了個噴嚏,忽然喉嚨癢了起來,“咳咳咳——”
“怎麼了?”嬴政這才留意李思撐傘的小手凍得烏紅。
嬴政目光微凝,伸手握緊李思的手,才發現冰涼得發僵……
“冷麼?”嬴政長眉如柳,微微擰了下眉頭,順手接過了李思手中的傘。
李思搓了搓手,低頭靦腆笑了笑:“來秦第一個冬,還不大適應這天兒。”
“本想和你一起看看雪景,罷了,我們回去吧。”嬴政抬起另一手,將李思頭上、肩上的雪拍了下來。
李思垂眸低頭,心裏有點緊張,即便是私下嬴政對她語氣友善,畢竟嬴政是王,王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宮人的生死。
嬴政在宮人麵前表現得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太深沉,深沉得李思無法看透,所以她心裏對嬴政大概是又敬又怕的。
“活動活動,大概就不冷了吧。”李思也不想掃了嬴政看雪的雅興,她記得小時候玩雪玩得滿身是汗,根本不會覺得冷。
於是李思蹦跳了幾下:“王若是準許,我就堆個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