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冷笑道:“你看得出來,我也看得出來,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還要厚無廉恥的如此表演。難道他們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別人都看不穿這裏麵的道道兒?”
李睿想了想,道:“那為什麼剛才您對肖書記他們沒有表態,沒有讓他們繼續深入調查下去?”宋朝陽擺手道:“當初之所以派出聯合調查組,主要是考慮給樊省長一個交代,讓他看到咱們市裏對這件事的重視,而實際上,這種事由南河縣紀委調查就足夠了。現在,樊省長已經回省裏了,咱們市紀委也就不用越俎代庖了,一切交給南河縣就好。順便,我們也能瞧一瞧,南河縣領導對這件事的關注程度,看他們是就此敷衍了結,還是深查下去……”
李睿便明白了,宋朝陽這是借機給南河縣領導出了一道考題,題目答得好,有可能得到老板的賞識與提攜,要是答得不好,那就對不起了,不僅沒有提攜,反而會遭到懲罰。心裏也給自己敲響了警鍾,從今以後,不論在哪,又在什麼位置上,自己再碰上任何引起領導關注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涉及到敏感問題的事,而領導態度又表現得相當暖昧,那自己可就要當心了,要想辦法完成得盡善盡美,如果不知道該怎麼做,就要想辦法打探到領導的心意,總之不能令領導失望。讓領導失望了,自己也就別想著進步了。
像這次這件事,南河縣委書記張瑜要是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能夠猜到宋朝陽的心意,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還廣大落榜考生一個公道;如果他不夠聰明,猜不到宋朝陽的真實心意,那麼他還可以想辦法打探這位大老板的心思,比如從自己這裏打探,自己未必不會告訴他,之後他同樣可以做出很漂亮的事情來;就怕他既不聰明,也糊塗,還懷有僥幸心理,見宋朝陽對此事不再理會,也就不再深查,按南河縣教育局給出的說法定案,那就徹底完蛋了。
李睿想到的情況,張瑜竟然也想到了。
在下班之前,張瑜派秘書王濤給李睿打來電話,等電話接通後,他親自跟李睿說話,寒暄幾句,表達了真實目的:想請李睿幫他約個跟宋朝陽彙報工作的時間,他要來市裏向大老板彙報工作,同時也彙報一下縣教育局考試舞弊案的事情。
李睿估計老板很願意看到張瑜這樣的地方諸侯過來彙報工作,就也樂得賣他一個人情,滿口答應下來。張瑜見他一點架子都沒有,為人爽快,也是非常歡喜,說了一陣子親熱話,無非是一些約他出去聚聚玩玩的話題。李睿是無可無不可,含糊答應下來。兩人相談甚歡。
晚上九點一刻,李睿在高紫萱的寶馬車裏跟她相見了。
高紫萱道:“如果你在十秒鍾之內拿出那個黑色玉球,我可以不介意你昨晚上開我的玩笑,要不然我現在就踢飛你。”李睿嗬嗬笑道:“我寧願被你一腳踢飛,也不會現在就拿給你。”高紫萱不免好奇,問道:“為什麼?”李睿道:“這是秘密。你現在以最快速度開到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不要有半點光線存在。”高紫萱更加奇怪了,問道:“你搞什麼?想趁黑欺負我嗎?”李睿道:“我欺負你還用趁黑嗎?你就聽我的吧,保證讓你大開眼界,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天。”高紫萱狐疑的看著他,隻是不動。李睿柔聲道:“快點臭丫頭,你不急我還急呢。”
高紫萱就踩下油門,駕駛寶馬上了紅旗路。她對青陽市區並不太熟悉,根本就不知道此時的城區裏哪有什麼黑不見光的地方,但是她並沒有向李睿谘詢,而是一路向西開去。
開了半個多鍾頭,眼看已經到了郊外西三環邊上,這裏已是郊區,沒有了高樓大廈,沒有了繁華夜景,有的隻是昏黑無際的田野。
高紫萱問道:“這裏行不行?”李睿苦笑道:“我還以為你帶我去一個多麼黑的地方呢,原來是這兒。這也不夠黑,西三環過車就有光照過來的。你下車,我開車帶你去個地方。”高紫萱哼道:“毛病真多。我告訴你,你過會兒要是不能讓我大開眼界的話,我就跟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兩人各自下車,繞過車頭交換位置。擦身而過的時候,高紫萱還是沒忍住,在他後背打了一拳。
李睿開車回到市區,在南湖公園西牆外的某個僻靜路段停下。這裏雖然深處市區,不過因為靠著公園的關係,環境特殊,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小區,更沒有繁華夜市,就連路燈都沒有,黑漆漆的,根本不像是市區裏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