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這個電話,李睿眼眶就濕潤了,淚珠在裏麵打轉,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一粒粒的滾落下來。他和黃興華相交雖然不久,但是脾氣相投、情史相近,很短的時間內就產生了非常深厚的兄弟之情,已經是把他當做親大哥看待,如今驟然聽聞他被醫院判了死刑,哪怕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很難接受。
楊萍說完檢查結果,見他半天不說話,卻也不掛電話,意識到他是悲傷到了極點,安慰他道:“你別傷心,這個時候傷心沒有什麼用,你還是趕緊帶黃老來醫院接受治療吧。盡管沒有任何醫療手段可以挽救他的生命,但能延續他一天生命就是一天的。話雖然有點難聽,卻都是實話……當然,黃老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療,你也可以帶他去北京的大醫院,甚至讓他出國,去歐美發達國家接受治療。”
李睿回過神來,抽了下鼻子,問道:“按檢查結果,黃老還能活多久?”楊萍道:“保守估計,如果黃老接受肺部切除手術並進行化療,再輔以其它手段,還能再活半年到一年。當然,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撐不住化療手段,我估計化療兩到三期,他的身子就會徹底垮掉,再說化療也沒什麼效果……我這也就是跟你說說,說的都是實話,你別跟別人說,包括宋書記與黃老本人。”
李睿心裏大為震駭,倒不是因為黃老隻能再活一年半載,而是震駭於、幾日前謝佩蘭謝杜仲姐弟倆,就已經通過手診的檢查方式,判定了黃老身患肺癌,而且隻能活半年,簡直是神乎其神,讓人不敢相信,早知道他們姐弟醫術如此高明,當初真不應該放他們走,不過現在找他們也容易,一個電話打過去就能叫過來,當然,現在還不急於找他們,道:“好,我知道了,我先把這個情況彙報給宋書記,你等我消息。”
他掛掉電話,匆匆走進裏間,將情況和宋朝陽說了。
宋朝陽聽後也是既震驚又悲傷,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就在李睿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他突然來了一句:“我們應該怎麼辦?”
從這個問題可以看出,他已經心神慌亂到了一定地步。要不然,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怎會說出這麼脆弱無力的話來?
李睿暗想,咱們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盡快將這事告知黃興華,讓他自己拿主意了,看看他是什麼想法,在這個關鍵時刻,隻能是聽他的了,誰拿主意也沒用,你想得再好,譬如楊萍建議帶他去北京去歐美國家治療,但他自己不答應,不願意去,你想的也白搭,道:“我盡快將這個消息告訴黃老,看看他怎麼打算。您先不要出麵,我在您前頭打頭陣,您也好有個緩衝。”
宋朝陽深以為然,連連點頭,擺手道:“那事不宜遲,你馬上回青陽賓館,當麵見到黃老,跟他說起這事……唉,怎麼搞得呢,在別處都沒事,怎麼一到咱們青陽就這麼多事,到最後更是直接得了癌症,難不成他是要葉落歸根?”
李睿心下暗想,黃老在青陽被診斷出肺癌,這其中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必然性就是,他在馬來西亞的時候,體內就已經形成了肺癌的早期生發環境,甚至是已經發展成了早期肺癌,隻不過沒有任何症狀,誰都不知道而已,總不可能是突然來到青陽,幾天的工夫就得了肺癌,這是無稽之談,沒有任何科學道理的;而偶然性就是,他此前一心牽念著找到蘇雲,這股精神執念讓他保持身心專注,也就從某種程度上限製了癌細胞的生長擴散,而當他得知蘇雲已去,他自己也想追隨下去的時候,他心如死灰,自身的精氣神嚴重下降,再也限製不住癌症惡化,最終導致了肺癌驟然爆發,唉,隻能說,人的命,一半是天注定,一半是自己走出來的。
一刻鍾後,李睿在青陽賓館貴賓樓裏見到了黃興華,他身邊還陪著梁根與查孝先二人。
黃興華眼見李睿臉色沉重,意識到他可能是來告知最後兩項檢查結果的,起身道:“兄弟,你來得正好,我正氣悶,你陪我出去走走。”說完吩咐梁根道:“阿根,你和孝先就不要下去了。”
梁根不敢不尊,點頭答應下來,深深看了李睿一眼。
李睿放下公文包,攙扶著黃興華走出房間,下樓來到外麵的小樹林裏。
黃興華道:“你可以說了,是醫院有結果了吧?”李睿沒有說正事,而是好奇的問道:“大哥,您好像是有意瞞著您的病情不讓根哥與查先生知道啊。”黃興華道:“是的,阿根還好,是我的親信,我不擔心他知道我的病情後四處宣揚,但查孝先算是外人,我怕他知道結果後,有意無意的說給馬來那邊的人知道。馬來那邊有幾百族人數萬員工,我的病情若是傳開,很可能引發一場不可控的地震。我必須要免去這種巨大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