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拿來,裝作看一份畫報。
“今晚八點,”他說:“在天潭大劇院門口等,票我在網上買好了,到那裏取!”
我說:“沒有事,我就過來。”我的表情冷酷,他再次疑惑,然而我的半推半就,使他更加想入非非、更加喜歡我,確定我是真真的知識姑娘,沒有開苞的花朵兒。
我表麵上很平靜,似乎不在乎和領導看場電影,我很開放,隻要你敢伸出手,想要的,就是你的,但實際上我的心裏波翻浪逐,主要你待在我心裏。我在上複旦時,就和同學去在上海南京路上大光明劇院看過電影。
有一個同學一次看電影時,握住了我的手,被我打掉。和他看電影,作為同事、上下級,正常,如風中的旗子,盡管招搖;而他“想愛我,”就有點不正常了。
深水底下的魚,以為安全,仍然有上鉤的餓魚。
我平時開汽車,不一定戴手套,而今天晚上去,帶了真絲手套。我開的很慢,這樣的事情,我感覺不吉利,以後可能沒玩、沒了,直到躺倒在他懷裏、或者離開。
在我看來,他愛我、想得到我並沒有錯,問題是:他有家了,有老婆,難道他們到這裏來,是專門掠取女人和金錢?我長得還算可以吧,這不是我的錯。錯的是他伸出了殘酷而淫浪的毒手。
一個正常的男人,總會喜歡女人、尤其喜歡姑娘,也不能就此斷定為錯,喜歡是內心的,不代表外在的占有;女人漂亮,愛的人多,不是為了得到身軀,而是精神上的愛,應該是可以的,我想。
柏拉圖說:“愛一個人的靈魂,比愛她肉體更為重要。”是有道理的。
我倆在劇院門口碰頭,他先到,他是誰?他是麒麟公司的總經理,老板的鐵哥們,想吃我這條鹹魚的貓,這隻描已經取了票,站在柱子下,周圍人很多。
我是按時到的,人群移向門口,踩在紅毛毯上,我感到腿感舒服,這傳到了心裏,也惴惴不安,究竟是對是錯啊?
是4G電影,兩個劇院一男一女的工作者,在發黑框眼鏡。這個電影看得人不少,劇院快滿了。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位子,電影就開始了。
電影是講一個古希臘王子,愛上一個民間姑娘的故事,老國王和王後都不同意,王子自殺,姑娘得了魔法之後,上天堂找他。
秦總悄悄地在我耳邊說:“怎麼樣,有感覺嗎?”我左眼的邊光看見他離我耳朵很近,感知他心跳的呼吸,我說:“很一般,沒有新意。”我小聲細語,沒有輕浮的表示,沒有扭過臉去,防止他親吻,我有直覺,他這樣說話,是想親嘴。
他右手伸過來,抓住我的左手,我的手是戴絲手套的,被抓左手時,我右手把他右手扒開,轉過頭看他一眼,似乎說:“你精神愛是可以的,肉體不能動,不能!”
然而他並不縮回右手,而是非常有力的抓住,我的右手不能趕掉它,反而被他右手——放棄,他左手突然抓住了我右手,像一隻螃蟹,緊緊抓住,就怕她跑掉。
我想:“抓吧,反正戴著手套。”然而,大約過了十分鍾,——其實,我倆誰也不知道電影在演什麼,他的手熱得如火,好像在放出一串串的電。
我開始感到手指上熱,漸漸覺得有電流像魚水泡一樣,通過我手掌、胳膊、肩膀,最後流進我心裏,我全身被電流侵蝕了,麻木幾乎不能自主,我渾身顫抖了。
你原諒我吧,女人總是那樣被動,你知道,我是做過你的女人的,被你愛過的一枝幹枯的禾苗,多麼渴望愛的雨露?我的手套不能阻攔他手上發出的電流。
我站起來,我不知道電影演到中間了,還是尾聲了,為了擺脫他的手,我必須站起出去,也不給他打招呼,我進了洗手間。
出來時,見秦總在門口等我,向我微笑,而我沒有笑,說:“再這樣,我以後不跟你出來看電影了。”他說:“你那麼認真啊?”
我說:“秦總,我不喜歡這樣的。我不是那種人。”我沒有走去座位的道,向出口的道走去,他跟上來。
出了劇院,是熱鬧的街道,他一直在後麵跟著。我突然明白,他是我的頂頭上司,低頭不見抬頭見,他雖然輕浮有點可厭,但他畢竟是喜歡自己,沒有太大的錯。
我如果沒人愛了,誰來娶?做事不要太絕,人家可是本公司經理,主掌著麒麟兩千多人的大公司,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主掌著我的命運,把他得罪了,可沒有好果子吃的呀。
好不容易找到這家台資,在它經理辦找到了自己的位子,現在我是代理主任,進來時他就說:“幹好了,很快就會提正式廠辦主任、財務科主任。”
現在要是得罪他,主任就打水漂了,還有可能被趕出上海麒麟機械股份有限公司,想到這裏,我好像站在懸崖。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