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觀是一種無厘頭的東西,請學會質疑你已經習以為常的道德觀,絕不可拿它約束他人,因為它們很可能缺乏根據。”
這是李燁曾對潘多拉說過的話,因為她的內心世界太過存粹,很容易因為他人的誤導而失去自己的主見,不是說她沒有自己的觀念,而是她的觀念本就是一紙空白。
在這不斷的成長與每天都不例外的記憶刷新之中有少許的知識會落到這張白紙之上,大多都是一些作為一個人存在而基本的行為方式。
哪怕她是一個傻子,也知道要找東西填飽自己的肚子,也知道用眼睛、鼻子、耳朵等接受外界的信息,從而利用感性和知性支配接下來的活動。
這少許的價值觀左右著她的行為,從表象上看起來就是單純,因此潘多拉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也不會因為自責而避免去殺人。
所以她現在才能夠僅僅猶豫了幾秒鍾就用刀子割下了男孩的命根子而沒有阻礙,盡管這對於她來說是違背自己的價值觀和意願的,可是男孩之前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令人可恨了,任何一個有人性的智慧生物都不會熟視無睹。
做完這一切後她便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這個男孩眼看是活不成了,可是剩下的這四個女孩子該怎麼辦,當她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心情?
“現在,你需要在一個小時之內殺死在場所有人,燒掉這間地下室,毀掉所有證據。”魔方給出了答案。
潘多拉茫然地扔掉刀子,如果說殺死男孩還有快意恩仇的情緒在裏麵,不失為一種殘忍卻正派的行為的話,那麼殺掉這四個無辜的女孩子又該怎麼算?
如果說一開始她站在弱勢與複仇的一方的話,那麼她現在又該用什麼詞來稱謂自己?
“如果我殺了她們,那不就跟壞人一樣了嗎,哥哥我該怎麼辦……”潘多拉樸素的價值觀裏隻有好壞善惡的區別,剛才都還冷靜的她現在哭了出來。
這一糾結的功夫四名少女慢慢恢複了理智,當她們看到麵前殘缺不全的男孩時紛紛驚叫著向四處爬去,有兩個甚至直接暈厥了片刻,因為他實在是太慘了,身上就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連一張臉也被啃地稀巴爛。
他到死都沒有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一個克隆人也沒有權力得知。
可是四名少女害怕的不隻是男孩的屍體,她們更怕的是站在中間哭泣著的潘多拉,此時她純真的童顏在她們眼中就和獰笑的魔鬼一樣,思索著該用什麼酷刑來折磨她們。
“你們別怕呀!”見此潘多拉忍不住喊,她明明利用了最合理的手段把她們拯救了下來,為什麼現在卻要害怕她呢?
四名少女瑟縮成一團,被關押了幾天一個月的她們還沒有失去對生的渴望,盡管在男孩的摧殘之下煎熬地苟延殘喘著。
這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飽受著這樣的痛苦,即便是在宗派高壓管理下的恒元星也是如此,更何況是地球這樣高度“自由”、“先進”的文明,人心的欲望無止境增長,有的人選擇投身各個行業實現自己的價值,有的人選擇墜入深淵品嚐他人的苦難為樂。
“你還有十分鍾。”
潘多拉就這樣呆呆站了那麼久,價值觀在告訴著她不能夠傷害這些弱勢者,隻不過她的價值觀太過脆弱,終究抵不過對李燁的依賴。
她迷戀這種能夠知道自己的過去,體會當下的美好的日子,不願意再一個人低頭看螞蟻抬頭看白雲,在心裏問出“為什麼”。
如果是價值觀可以是其它的東西的話,那麼她的價值觀就是李燁。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嘴唇咬出了血來,與流下來的淚水一起滴落到地麵上,潘多拉不忍再去看瑟縮在牆角的可憐人們,將屋子裏所有可以燃燒的東西都輕鬆地堆到幾根木質柱子邊上,同時將煤油燈舉了起來。
“嗚嗚嗚……”
女孩們放肆地苦著,嘴裏的腥甜味道惡心又揮之不去,她們人生中最後的音像隻剩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孩和一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燈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