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紫墨看著步幼京,無聲地流淚抱著她。他對不起她,就是她讓他死,他也丟不開他那沉重的罪惡感。那根本就是讓她生不如死,那該死的混蛋。這世上怎麼會這麼糟糕的人渣?那些犯罪的人,本來就不該被輕饒,他以為放過他們,他們卻像是瘋狗一樣要咬他一口。
“這次會讓你回國,是有事讓你做吧?”戴紫墨放開了步幼京,心裏就知道他們既然關著她,就不會輕易讓她離開的,這群人渣怎麼不死在別人的期待裏。
“是。”步幼京身心疲憊地說。
“讓他們去死吧,在這裏接應你的人是誰?我要先殺死他,再去殺那群人渣,省得他走漏風聲,他們逃了的話,就讓我白跑一趟。”戴紫墨的眼神變得非常危險,就好像是被地獄的死神附身一樣。
“別這樣招惹麻煩,他們……我覺得你可能贏不了他們。我死了就算了,你還年輕,你是個男孩子,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罪惡感,你就不要再當殺手了吧,金盆洗手。我從他們的口中聽說了,你是一流殺手。別人雇傭你去殺了他們,可是你卻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對你記恨心裏,因為畏懼你的實力,表麵對你感恩的樣子。你被他們騙了,他們在我的身上,發泄對你的怨恨。原諒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可以不用那樣做。我也無法原諒你,就算你不知情,就算你也被利用了,我因為你而被他們傷害,仍然是不會改變的事實。我如果不信任你,就不會信任他們。是他們把我變成這樣子的,也是你間接把我變成這樣的,你知道我現在多麼醜陋嗎?我居然要傷害我的哥哥,我來到他的身邊,就是要傷害他的。在這個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我哥,葉世風。他們要我去殺了他,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受嗎?他們把過去的我淩遲處死了你知道嗎?我怎麼可以這樣苟且偷生。現在別露出你很抱歉欠我一千五百塊的表情,我有多麼恨他們,就有多恨你。但願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你,我才能在平靜無波瀾的生活裏安然度過餘生。”步幼京一口氣說完了全部她想說的話,那是明天,以後的話,她都提前說了。
戴紫墨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他露出複雜的表情說:“你這是要跟我絕交嗎?你這是在怪我嗎?我都不知道他們會這樣對你。我真是招惹不起你,等我去殺了他們,等我回來再絕交。”最後一句話是冰冷無情的,連風吹散了聲音還是讓人害怕。
他隻是想,或許他不會再回來了。
或許,永遠都不會絕交了。
步幼京沒有回答他,轉身就離開了,眼睛空洞沒有一絲眷戀。把她變成無情的人,不正是他嗎,他有什麼資格告訴她,他很悲傷。她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連她自己都感到厭惡。還要這樣下去多久,才能結束。
葉世風打了兩個噴嚏。他看到了餘芳芳在早餐,就坐在了她的麵前。餘芳芳心情不好,都不想理他,她想到了昨天中午鄭展鴻一找到她的公寓門口,她不肯見他。
鄭展鴻居然這樣說:“你借我的一千五百塊還沒還我呢,你怎麼可以不見我?見我吧,陪我說說話。你每天陪我說十句話,不不,二十句話以上,我就當做你還我一塊錢了。我知道你不想個那我說話,當做我買你的時間陪我說話,你陪我聊天四年,就當做你還清我錢了,怎麼樣?”
對鄭展鴻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卑微,更悲傷的。就算是林朵昔不喜歡他,拒絕當他的妹妹,拒絕他的庇護,他都不會這麼悲傷。鄭展鴻一直都很重視錢,之前因為一個朋友欠了他十塊不還還嘲笑他小氣,被他發火地打殘對方住院了。不扯上錢的友情才淡,可也長久。扯上錢的朋友是酒肉朋友,人性的貪婪就會暴露出來,一旦沒錢,表麵感情再好也散了。花了錢,朋友也沒了,一點意思都沒有。可是要他放下錢,去求一個人陪他說話,那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尤其是他明明不缺女生。
可是,餘芳芳麵對他,對他說了一句狠話:“你讓我對你從此再無任何記憶。”她覺得他是在嘲笑她,在褻瀆她,她是那種因為錢就陪別人的人嗎?怎麼可能。她根本就不缺男人,隻要她願意,每天換一個男友,整整一年都會是不同的男友。不過就是她不需要,他有必要這樣侮辱人嗎?花錢買她的時間,他以為她騙他的錢不還?她會是那樣性格惡劣、人心醜陋的人?她又不是不還他,她現在還沒拿到工資,拿到就馬上還他了。生活窘迫,要不要這樣逼迫人?她還是他的教官呢?他對她最起碼的尊重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