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識(1)(1 / 3)

他一雙內斂深邃的眼睛看向桌邊站著的女孩,表情淡淡的,兩個人目光交會,他隔著桌子朝她伸出手,禮貌地握了一下:“你好,旁政。”

顧衿惱怒地睜開眼,能看出來旁政真的是特別開心,笑得連眼角的淺淺紋路都清晰可察。

顧衿覺得自己被他戲弄了,啪一聲打開旁政的手,想轉頭就走,奈何他一直攥著她的手臂。顧衿徹底認輸,反正在他麵前,她那點麵子的存在感幾乎為零:“你到底想幹嗎?”

旁政抿著嘴唇,忽然摘了手套,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顧衿的額角,意有所指地往下壓了壓。

顧衿恍然大悟,那是之前被劃破的地方,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落了一層痂,露出了新長的肌膚,隻剩下一道很淺很淺的痕跡了。

“那天我說的話,不是你理解的那樣。”

顧衿語塞,一下變得遲鈍起來,她沒想到他會再提起這件事。旁政淡淡地收回手,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裏。

顧衿的手小而細瘦,捏在掌心裏軟綿綿的。

“陳湛北給我打電話也不是想跟我告狀,他是怕你吃虧,自己又不好插手。”

旁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跟她解釋這個,他對於顧衿,向來一切堅持著不幹涉不插手的原則,至於她好與不好,她生活中的那些瑣碎,他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但是每每閑暇時想起她的時候,旁政總是忘不了她氣焰囂張地站在沙發上跟他說話的樣子,氣呼呼的,帶著隱忍、委屈。

“顧衿,還是那句話,我不在乎你在外麵到底幹了什麼,你殺人放火都無所謂,更談不上給不給我丟人這一說。”

是啊,都無所謂,他什麼都無所謂。當初結婚的時候除了他身邊熟悉的朋友、兩家的親戚以外,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簡直少之又少,可不是什麼都無所謂嘛。萬一有一天自己真殺人放火了,估計他旁大少爺也是跟警察擺擺手說:“這女的,我不認識。”

顧衿抬了抬眼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什麼情緒地嗯了一聲。

旁政伸手掰過她的臉,探究地盯著她:“我是說我生氣的是你解決問題的方式,你腦子裏亂七八糟地琢磨什麼呢?”

好像被看穿了,顧衿心虛,嘴硬道:“沒琢磨什麼,而且我也沒覺得自己的解決方式有什麼問題,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跟著不忿什麼啊……”不心疼就算了,還說風涼話。當然,這後半句顧衿沒敢說。

好家夥,旁政被她這種神邏輯都氣樂了:“合著我跟你就沒什麼關係,你讓人打了我也無所謂是吧?當初結婚的時候咱倆是說好了互不幹涉,但是不代表我對你沒責任。不指望你在外麵能多聰明,但好歹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他又說:“解決問題的方式很多,可你總是選擇最不計後果最愚蠢的那種。”

旁政比顧衿大六歲,每次兩個人一談到什麼技術上的問題時他總是這副德行,不跟她爭辯,但是也不容許她反駁,總是站在比她多吃了幾年白飯的年齡高度上對她進行教誨。

顧衿想為自己辯白:“可是每個人思考問題的方法是不一樣的,你不能用你的思維來衡量我啊,再說了……”

“閉嘴。”旁政威脅她,擱在他大衣口袋裏的她的手也被他警告似的攥得更死了,“告訴你你就聽著,哪兒這麼多廢話。”

顧衿被他拉著往小區外麵走,他步子很大,顧衿總是落後他半拍。跟在旁政身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顧衿忽然偷偷地笑了。那種笑容,是滿足的,是能夠讓這些日子的陰霾都一揮而散的。

旁政的車停在財經大學門口,顧衿對這附近很熟悉,天冷,顧衿便帶著他特地從母校裏麵的一條小道抄近路。

路上兩人閑聊,旁政問她:“你大學四年就是在這兒念的?”

“對。”顧衿點頭,“當初本想報理工來著,但是差了三分沒考上,就被財大收走了。”

她熟門熟路地指著學校裏的幾棟建築給他介紹:“這邊是商管學院,那邊是研究生和金融係上課的地方。學校對他們特重視,夏天空調冬天暖氣,到了我們,上個課還得自備電風扇和熱水袋。”

提起大學生活,顧衿興致勃勃的。旁政不忍掃興,便接著問道:“那你平常吃食堂?還是回家住?”

他大學是在北京那邊念的,天天不怎麼正經上課,也從來不住校,上學放學都自己開車,沒念兩年就出國去了澳大利亞,所以對這種普通的大學生活,旁政其實還挺有興致。

顧衿搖搖頭:“食堂不怎麼吃,大一的時候去過幾次,後來就叫外賣,在寢室裏偷著弄個電飯鍋,偶爾跟室友打牙祭。每周周末或者課不多的時候回家,幫我媽洗洗衣服幹點活什麼的。”

兩人牽著手,從幾幢看上去略破舊的灰色樓群中穿過,經過一片片用來遮擋視線的樹叢。顧衿給他普及知識:“這邊是宿舍,一幢男寢一幢女寢,怕夏天樓距太近不方便,就用樹擋著窗戶。喏,左邊這幢,就是我住的三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