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幹巴巴笑了兩聲:“哪兒敢讓您小陳總幫忙,您今天能來看我們就已經很給我們德隆麵子了。”
陳湛北專注地用手帕擦著尹白露臉上的酒,動作溫柔,聞言不輕不重地笑了一下。
估計這兩瓶酒下去,她已經差不多了,看他的眼神是迷蒙的,他把手搭在她腰上,她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無意識地往他身上靠,陳湛北這才發現她渾身都是軟的。她不說話,垂著眼,隻乖順地站在他麵前任他擦。
哼,還挺知進退。
陳湛北收了手帕,眼神從桌上掃過去,正眼都不瞧對麵的人一下:“我給你們麵子?你們用我的場子拿我的酒整我的人,應該是我求著你們給我麵子吧。”
對方噤聲不再說話,心裏暗悔沒想到有眼無珠招惹了這麼位爺。
陳湛北從桌上拿起一隻玻璃杯,就著尹白露喝剩的那瓶酒往裏倒:“尹小姐是我朋友,她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腦子缺根弦,不太會變通,有什麼事兒得罪你們的,今天這杯酒我替她喝了。”
他拿起杯子,擱到唇邊,像尋常聊天似的:“你們德隆明年應該還得跟我們合作呢吧?我記著中法合資那家公司好像一直也想拿今年的軟裝競標。哎,叫什麼來著?”
陳湛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助理,助理馬上會意,恭敬地回答:“茱莉亞集團,法國一家專門做日化的企業,國內知名度非常高。”
陳湛北不說話了,嘴角漾著淺笑,唇湊到杯沿兒,一口幹了。
“哎……陳總……”
趙總拔高了音兒想伸手去攔,陳湛北已經喝完放下杯了,他舔了舔嘴角,這灰雁是他上次去法國跟供貨商新訂的,還沒嚐過,酒勁兒夠足。
尹白露動了動睫毛。
陳湛北扔了杯子,漫不經心地問:“還有什麼節目?今天她不行的,我一人兒全替了。”
誰還敢哪!
趙總顫巍巍的,一個勁兒給陳湛北賠不是:“真對不起陳總,我們也不是有意為難尹小姐,您說合作這麼長時間了,德隆是什麼信譽您還不清楚嗎,尹小姐是巾幗英雄,這酒……”他頭皮發麻地看著一桌子酒瓶子,熱絡地衝著尹白露笑,“真就是個小誤會,我哪敢讓您這麼喝呢!”
變臉真是比翻書都快啊。
“那我可把人領走了?”陳湛北攬著尹白露,挑著眉毛問。
趙總就差跪地上了:“您請……您請……”
陳湛北哼了一聲,身後有服務員主動拉開包廂兩邊的大門。他想帶著尹白露走,誰知尹白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湛北擰著眉毛看她,眼中薄怒。
尹白露從他臂彎裏掙脫出來,看著趙總他們,鎮定地指著桌上的支票:“你簽字。”
陳湛北帶著尹白露從包廂出來,身後一幫人目送他。他喝了酒不能開車,時間也不早了,找人打發了跟她同來的那個小姑娘,他按了電梯按鈕。尹白露跟在他身邊,倒是聽話地沒有再走。
電梯打開,兩人走進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開眾多看著他們的眼睛,他和她站在封閉的空間裏,尹白露手裏緊緊攥著那張簽了字的支票。電梯無聲運作,陳湛北透過門上的反光鏡打量她,眼神漆黑,似笑非笑。
門打開,四十六層,是他私人休息的行政套房,用房卡刷開門禁,他打開燈。尹白露站在門邊,僵持著不肯進去。
她跟他上來,一是為了感謝他解圍;二是當著那麼多人,不能讓他下不來台。
“陳湛北,今天你幫我,我是真感謝你,以後找機會我肯定報答你,但是現在我得走了。”尹白露把房卡塞回他手裏,語氣平靜。
陳湛北瞧著她那樣子心裏火大,忍不住出言譏諷:“怎麼,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
尹白露一怔,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發怔的時候黑漆漆的眼珠不動,能讓人明顯感覺到受傷意味。
隨即,她若無其事地朝他嫵媚一笑。
那一雙喝了酒的眸子裏流轉著千嬌百媚,帶著細碎璀璨的光芒。陳湛北惱火,像個得不著糖吃的孩子,出口傷人,他勾著嘴角笑,字字如刀:“尹白露,你可真廉價。”
他進屋的時候她就那麼站在男人麵前喝酒,仰著頭,露出漂亮的頸部線條和一片胸脯,光著手臂,毫不顧忌地喝著,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會出危險。
“這麼珍惜你自己,怎麼還幹這一行?我看你喝酒的時候挺痛快的,就算今天你不跟我走,保不齊一會兒也得跟那仨人走吧?”他惡劣地把目光放到她手裏的支票上,嘖嘖兩聲,“是不是我還耽誤你了?一麵在我麵前維持著你那點可憐的清高,一麵又背著人這麼豁得出去,尹白露,你到底為了什麼呢?”
陳湛北做沉思狀:“錢?還是能在那些老男人看你的眼神中得到被重視的快感?哦對了,是不是一般家庭缺失的人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