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青龍鎮上靠近北邊的地方是權貴人家的聚居地,王法家的兩進院落正在此處,院落有個側跨院,開有一個側門,王法換了身短打,騎著棗紅馬從側門離開,一路狂奔出城,直奔東邊的三裏村而去。
將馬匹係在村口的小樹林中,王法先去查看了趙寡婦家的地,計劃好路線,然後帶上麵巾摸進村裏。
村子西邊有個破舊的小豬圈,圍牆已經坍塌近半,用籬笆堪堪圍住,裏麵種了什麼不知名的蔬菜,豬圈的後牆連接這戶人家院牆,院牆的中間有個破舊的木門,從裏麵用木板栓了起來。
院子裏空無一人,隻有破敗的茅草屋內有些動靜,趙寡婦家的生活很是窘迫,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連蠟燭都舍不得點,早早就趁著天色吃過晚飯,準備休息了,可是夏季炎熱,屋內的人一時半會還睡不著。
王法踩著搖搖欲墜的豬圈趴在院牆往裏看去,找準廁所的位置,雙手抓住牆頭足下用力一蹬,輕輕落到了院子裏,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廁所就在牆角,用樹枝茅草圍了一圈又搭了個棚頂,外麵放著個破木桶,裏麵還有個大葫蘆切成的水瓢,還沒走近,便聞到一股巨臭。
王法深吸一口氣,用力將蒙麵黑巾往鼻孔裏頂了頂,拎著木桶拿著水瓢走進廁所,臭味直衝腦門,還有些辣眼睛,借著昏暗的晚霞,依稀能夠看到糞坑裏有無數蛆蟲在蠕動。
強忍著惡心,王法咬著牙慢慢蹲了下來,開始一瓢一瓢的往木桶裏舀著滿坑的汙穢之物。
安靜的糞坑被水瓢這麼攪動,臭味更甚,縱使屏住呼吸還是能夠聞到讓人作嘔的味道,王法被熏的淚流滿麵,隻得舀上兩瓢就跑出去歇一會,然後繼續回來舀。
趙寡婦家沒了男人生活很辛苦,每頓飯幾乎都是數著米粒下鍋的,今晚也是如此,為了能夠吃飽,煮的稀飯多放了不少水,還沒睡下多久,她就有了便意,起身準備小解。
王法正在賣力的舀著糞湯,全然不知有人過來了。
走到廁所跟前,趙寡婦就聽到裏麵有動靜,頓時嚇了一大跳,大聲喝道:“誰在那裏?”
王法聽到聲音也嚇得一個激靈,伸出頭一看,一個婦人正準備呼喊,連忙扔下水瓢,一個箭步躥上去,摟住趙寡婦的脖子用力捂住她的嘴,惡狠狠的說道:“不準喊!不然我弄死你!”
趙寡婦不知道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賊人嚇住了,還是感受到他那堅實有力的臂膀,又想到那句極具男子氣概的“弄死你!”,竟然乖巧的點了點頭。
王法見狀連忙鬆手跑去抽下門栓,又返回廁所拎著木桶,就要衝出去。
趙寡婦這才看清這賊人竟然是來自己家偷大糞的,頓時氣急,撿起舀糞湯的水瓢結結實實的砸在王法腦袋上,怒道:“你要是劫個色,老娘也就從了你,你竟然敢偷我家的大糞,真是想死!”
霎那間,一股液體順著王法的臉頰留下,他在舀糞湯的時候被熏的暫時失去嗅覺,還以為自己被開了瓢流血了,用手指蘸著液體放到眼前仔細看去,依稀能夠看到是黃褐色的液體固體混合物,還有一隻白色的蟲子在扭動著。
“嘔!”王法再也沒能忍住,大口吐了起來,他再也不想在這裏多待,拎著糞桶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