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任了,她什麼自尊都不要了,她隻是想和他回到兩天前同吃一碗麵時的那種溫馨,可結果呢?她得到的是什麼?
而屋內,滕燁靠著門,一臉的痛苦與憤怒之色。
痛苦源自於內心的掙紮,而憤怒,是他對自己的譴責。
其實,他很想去碰那碗麵,他很想告訴她,你不要傷心,我沒有怪你,但他卻發現自己不能,此刻的他身上就像套了枷鎖一般,勒著他,束縛著他。
“你還嫌禍害的人不夠多嗎?”
“你對得起她嗎?”
秦路的質問聲像魔咒一樣在他的耳邊回蕩,並且讓他的心,放在良心的烈火上烤著,燒著……
他伸手扯了扯頭發,走到書桌前,用指紋打開了抽屜。
抽屜裏是一本相冊和一個日記本,他將它們齊齊拿出。
抬手翻開相冊,一張張笑臉呈現,那刻在腦海裏不去的音容笑貌和這些笑臉重疊,而後讓他的心痛到滴血。
手指撫摸著照片,他的眼圈泛紅。
翻過一張,又一張。
那張心底的麵容,時而嫵媚,時而冷豔,時而慵懶,時而可愛……
那些曾在一起執行任務時的相守,那些一起麵臨危險時的依靠,那些彼此一個眼神足以溝通的默契都齊齊湧上來,如潮水一般將他拍倒。
猛然合上相冊,他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著屋內的吊燈,此刻滿心都是他的自責:
ellen,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我沒能就像我們約定的那樣,做彼此最好的依靠……
是我害了你,害你在如花的年紀就失去了生命,害你為我中彈,而後摔下那高樓!害你到死,都不能有一具毫無破損的身體!
而我此刻,我卻和別人依偎在一起,我怎麼對得起你?
我甚至害了你不夠,還再害另外一個人,一個和你一樣,擁有那雙漂亮眼睛的人!
你說,我是不是混蛋?是不是個可惡的大混蛋!
……
當汽車的轟鳴聲闖入耳膜時,一直縮在廚房地板上的白嘉,才跟醒悟似的匆忙起身,然而她衝出房間的時候,隻能看到那車閃著燈駛向門外。
“不,滕燁,不!”白嘉急忙的朝外跑,可等她竄出去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出了鐵柵欄,她想都沒想,便是追逐,幾步之後,拖鞋掉了一個,她索性甩了另一個追。
“滕燁,你停下!停下!”
她叫著,她不要他用那種生氣的態度離開她,她內心能感覺到夢已在蘇醒的邊緣,她隻是想貪戀的再多留一點。
可是車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離去,沒有半點停留。
她終於停下了腳步,喘著粗氣流著淚,因為她已經看不到車的身影。
滕燁再一次用他的冰冷丟下了她。
她不懂,她不懂那個和他有著溫情的男人,為什麼如此天地般的變化,她不過是坐了秦路的自行車後座而已,這真的是,不可饒恕的大事嗎?
轉身,她擦著眼淚往回走,腳上的痛也在此時開始傳遞入腦。
她咬了唇,狠狠地邁著步子,像把自己的心往刀上劃一樣,步步前行。
當她在屋外撿起拖鞋時,她忽而笑了,笑的眼淚更加洶湧,因為一個完好,一個斷了繩帶,她拿著它們放在一起,覺得像極了滕燁和她:一個完好,一個已經碎裂,它們已經無法再在一起。
她慢慢的挪回了屋裏,而後,茫然前行,當看到飯桌上那依然擺在那裏的麵碗時,她丟了手裏的鞋子,快步走了過去,繼而拿起筷子就去扒麵,可麵卻已凝在了一起。
她不管不顧的咬了一口進嘴,可是大約動作太大,她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血腥蔓延的霎那,痛更是讓她打了個顫。
強求換來的便是痛,是流著血的痛,而他,根本不會在意,不是嗎?
她把碗放下了,而後呆呆的立在那裏,半響後,心底升起一個問句:我的夢,到頭了嗎?
……
屋內的大座鍾發出了渾厚響亮的聲音,白嘉從驚醒中回神,她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
伸手揉了揉酸痛的眼,她使勁的甩甩腦袋才起身,結果腳底的痛毫不客氣的提醒著昨夜的事。
她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搓了搓臉,繼而忍著那痛,邁步入屋,而後洗漱換衣,背著書包出了門。
關上鐵柵門的時候,她看了一眼這美麗的城堡,而後扭了身,向外走。
夢,既然要醒,我又怎能強留?那就醒好了!
也許我該一走了之,搬出他的世界,反正他不會珍稀我,可是白雲的未來卻依然需要他,我不能任性。
既然我和他早已交易了人生,那我就乖乖的在這裏,他要我便給,他不要,我便過我自己!從此以後,我都不會再讓自己這般傻到流血流淚,傻到喜歡一個不能喜歡,也不許我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