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機會稍縱即逝。
有人抓住了機會,一飛衝天。有人錯過了,後悔莫及。
清風寨亂賊竟然真的敗了,線國安實在不願相信,可他最得力的斥候鬼狐清清楚楚的告訴他,賊軍在安豐城下損失很大,僅僅是他親眼目睹的一戰中,估計就傷亡了二百多人,其中很多都是從城牆上摔落下去了,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如果再給線國安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在得知賊軍在安豐縣城下戰敗時,第一時刻率兵出城,可惜他太小心,錯過了這一次難得的戰機。
很快,又有一個消息傳來,賊軍在東陽縣城下又一次遇挫。
線國安再次被震撼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說大源河一役隻是賊軍的靈光一閃,又或者安豐縣城和東陽縣城的清軍有著超過他想象的實力。
帶著種種疑惑,線國安再也坐不住了,派出偵騎確定清風寨亂賊已經全部撤回之後,他親自領兵去了一趟安豐縣城。
知縣衙門裏,線國安坐在公堂之上,有兩人被他的親兵帶了進來。
宋明輝是安豐縣城的縣尉,年約三十出頭,個頭不高,但十分結實,一身古銅色的肌膚,麵相剛直,看上去是個鐵血之輩。
但此時在線國安麵前,他顯得十分的乖順,被傳召過來之後,單膝跪在了線國安的麵前,身邊還跟著一名瘦高個的男子,左臉上有交錯的傷疤,給人感覺十分凶悍。
線國安打量了二人一番,問道:“你們二人是誰?安豐知縣何在?”
宋明輝立刻道:“回提督大人的話,卑職是安豐縣尉宋明輝,身邊這位是卑職的下屬,而知縣他......”
線國安尚未問話,他身旁的葛之南已經出聲質問道:“提督大人傳召安豐縣所有官吏,為何隻來了你們二人。”
宋明輝答道:“安豐縣除了卑職之外,其它大小官員都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他麵色一沉,眼中閃出了一抹懾人的寒芒:“全都是卑職所殺!”
葛之南臉色霍然一變,哆嗦著嘴唇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而線國安隻是微微有些動容,看上去依然平靜如常。
他早就認為安豐縣城發生了某種變故,不然如何能夠守得住城池,現在看來其中果然存有玄機,語氣不溫不怒的問道:“你為何要殺了知縣以及其他的同僚?”
宋明輝神色凜然,擲地有聲道:“知縣等人投降於亂賊,卑職自然要將他們殺盡!”
線國安冷聲道:“具體說來,若有半句虛言,本官定斬不饒!”
宋明輝沉默片刻整理了下思緒後,將安豐縣城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
線國安聽完宋明輝的話,臉色終於有所變化。
根據宋明輝所言,安豐縣城知縣膽小怕死,在賊軍攻城時,竟然直接開城投降,並設宴款予以款待。
然而就在宴席之中,宋明輝和手下一眾人突然殺出,赴宴的賊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賊首更是被砍中一刀,差點當場喪命。
混亂之中,尚在城中立足未穩的賊軍以為中計,統帥又身受重傷,一時亂了心神,竟然被宋明輝等人逼出了縣城。
之後賊軍發動了幾次攻勢,可是卻並無決死之心,而守軍士氣高漲,又知賊首受傷,一旦城破敵人憤慨之下必然瘋狂報複,因此人人用命,最終使得城池不失。
線國安聽完之後,眼中忍不住露出喜色,可他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皺眉道:“根據本官了解,攻城的賊軍少說也有五六百人,還是一支精銳之師,而安豐縣裏的綠營官兵,哪怕再算上官衙差役最多不過二百多人,你手中無兵拿什麼守城抗敵?”
宋明輝和身旁的瘦高個對視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過了良久才說道:“提督大人,城中雖然兵馬不足,卻有抗敵之士!”
線國安眼中劃過一絲訝然,但很快又冷厲起來,譏笑道:“你口中的抗敵之士難道是指城中的壯丁百姓,又或者大戶人家的護院家丁?宋明輝,本官與賊軍交過手,知道對方的厲害,一些沒殺過人又是臨時拚湊起來的隊伍,就算賊軍再疏於防範,你也不可能在宴席上傷得了他們,更別說之後還守住了城池。”
宋明輝又看了身旁那個瘦高個一眼,神情中流露出掙紮之色、
線國安注意到了宋明輝的動作,突然厲聲高喝道:“宋明輝,本官問你,你旁邊那人到底是誰,若敢欺瞞,本官現在便可以取了你的人頭。”
宋明輝麵色惶恐依然不語,他身旁的瘦高個卻猛地站了起來。
線國安的親兵以為那人要暴起傷人,紛紛抽刀而出,結果那瘦高個隻是站在原地,並無其它舉動。
公堂上一片肅殺之氣,氣氛顯得十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