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擊鼓一樣的手指停頓了片刻,這才道:“皇上何出此言呢?”
順治道:“朕隻是不明白,顧先生文韜武略,乃當今不世之才,為何要背叛祖宗幫我大清做事,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朕很多年了。”
顧先生輕聲道:“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於原因......我不想說,誰問都是一樣!”他這麼說,無疑正麵回絕了順治的質問,或者說根本不把順治的質問放在心上。
房內的氣氛一下子冰冷到了極點,兩個血旗衛目光森冷的盯著顧先生,釋放著毫不掩飾的殺意,隻等順治一聲令下,把顧先生擊殺當場。
多尼見局麵劍拔弩張,本待出來調停,可見顧先生手指不停的跳動,終於還是止住了這個念頭。他認識顧先生多年,知道顧先生的習慣,這時候的顧先生,不能被打斷。
順治眼簾低垂,臉上看不出喜怒,過了許久,他突然放聲笑道:“顧先生,朕剛才唐突了,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在解決那個人前,我們之間希望還能像過去那樣信任融洽,隻不過......”他揮了下手,有個血旗衛捧了個錦盒放在桌上。
那錦盒樣式再尋常不過,可顧先生見了,臉色倏變,似乎有了不安之意。
順治緩緩道:“這盒子顧先生應該熟悉......”他緩緩啟開了錦盒,盒內有柔和的光線透出,五彩斑斕,交織在一起,給錦盒罩了層輕浮的暈光。
那裏麵裝著四個瓷瓶,四個顏色各異的瓷瓶。
紅像海棠、紫若玫瑰、青似梅子、白如凝乳。
瓷瓶上流彩不定,那上麵的顏色竟隨光線而變,交織在一起,端如雲霞般絢爛。
順治收斂了笑容,臉上湧現出一絲驚疑之色,良久才道:“朕素來向往中原文化,草原上課造不出這種瓷瓶。朕聽說……這瓷器本是著名製陶工匠何大家所製,叫做梅子青,一窯出來不過十數個,一年也就出窯一次。所以這種重量的一個瓷瓶,比三倍重的金子還貴重。在中原達官貴人中,若有人得到這樣的一個瓷瓶,必定視若珍品,不知朕說的對不對?”
顧先生聽順治詢問,半晌才道:“皇上說得對。”
順治放下了梅子青,手若撫弦,從其餘三個瓷瓶上摸過去,當碰到那海棠紅的瓷瓶時,手指停住道:“聽說這個瓷瓶每逢夜晚,就會褪色變淡,到了清晨,又豔紅如血,有如花開花落,所以有個雅名,叫做花自落。”
李國英和多尼聽了臉上都有詫異之色,不明白順治在把氣氛弄得十分緊張的時候,為何又說起了風花雪月。而聽順治的見解,竟對這些東西也了如指掌。
順治又指著那紫若玫瑰的瓷瓶道:“這瓷瓶叫做紫羅輕,看似沒有奇異之處,但都說它比鐵還堅固,比羅緞還要輕,也是個異物。而這白色的瓷瓶,叫做冰火天,在夏天的時候,冷酷若冰,可到了寒冬,卻又溫暖如春……”
李國英和多尼聽到順治的介紹,雖不解順治的用意,但眼中都露出豔羨之色。
順治長歎一聲,幽幽道:“這四個瓷瓶加起來,價值千金呀,甚至……千金都買不到了!”說著,他突然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衣袖一拂,已將錦盒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