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風和雲雀兒離開監牢時,天色已近黃昏,他沒有再次藏進轎子的暗格,因為那裏需要隱藏另外一個人。
餘小林傷重昏迷,雲雀兒無法請郎中去監牢給他救治,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帶出監牢。
可有人離開的同時,必需有人要留下,否則雲雀兒難逃幹係,於是她才會哭,哭泣的背後是一條鮮活無辜的生命。
用一個轎夫替換了餘小林,並且是一個死了的轎夫,死了還要被劃爛臉孔,這樣做不僅可以掩人耳目,也符合雲雀兒泄憤的行為。
秦風沒想到雲雀兒為了救治餘小林,不惜犧牲一個屬下的性命,而且那個頂替餘小林的轎夫也死的心甘情願,秦風忘不了那個轎夫揮刀自刎時慷慨無憾的表情,他不想欠下人情,可雲雀兒的這份人情他注定很難償還。
監牢之行,秦風和雲雀兒算是基本建立了合作者的關係,隻等待出城機會的到來,那時候除了釋放費莫外,雲雀兒必定還有另外的要求。
不過隻要雲雀兒有對付建州女真的想法,那她的要求秦風想必不會拒絕,雙方談不上是盟友,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雲雀兒的出現無疑是秦風此次川東之行的意外收獲。
夕陽西下,遠方天際的紅霞絢麗奪目,秦風扮作轎夫挑著轎子,情緒已從監牢裏的各種變故中平靜了下來。可當來到一座石橋上時,他正不經意的望著河水,突然感覺水麵起了層波瀾,心中警覺突生。
秦風雖然暫時不能動武,但警覺仍在,抬頭望去,隻見一人站在了石橋的那一邊。
保寧城已經戒嚴,街麵上除了巡查的清兵外,不該有人出沒,而此刻有個身穿便服的人擋在轎前,顯然是來者不善。
秦風渾身繃緊,緩緩的和其他三個轎夫一起放下了轎子,他的臉色難看至極。
雲雀兒掀起轎簾,看到前方那人時,驚訝道:“怎麼又是這個人?我去監牢的路上想殺富安立威,結果被他出手製止了,此人武藝極高,竟然可以徒手接住我的刀刃,不知他此刻攔路又想幹嘛?”
秦風聞言心中一驚,他本已心生絕望,因為攔路的人是顧先生,卻不知道去監牢路上發生糾纏時,顧先生也在現場,那麼眼下說不定會有轉機。
轎子裏藏人的戲法,也許能騙過別人,可秦風絕不僥幸認為能瞞過顧先生,顧先生要取自己性命,之前就會出手,沒必要等到現在。
秦風一下子沒有了驚惶之色,隻是緩步走到了轎前,停下來後靜靜的看著顧先生。
風動,河水上微波粼粼,霞光照在上麵,水麵上有如火燒一眼豔紅。
良久,顧先生開口道:“秦風?”
秦風沉默片刻,知道謊言已無用,一把扯掉了臉上的偽裝,沉聲道:“沒錯,是我!”
簡單的一問一答,落在雲雀兒的耳中猶如晴天霹靂,她臉色慘白,朱唇緊咬,隱有血珠顯現,她的心中已經絕望到了極點。
顧先生不看雲雀兒,他的眼中隻有秦風,臉色流露出幾分寂寥之色道:“方才你在轎子中的時候,我就知道那裏麵的人是你!”
秦風皺了下眉頭,他和顧先生,雖天各一方,但總像有種聯係……
顧先生突然問道:“其實任天寶也知道轎中有人,但他沒有揭穿,你知道為什麼嗎?”他竟不提以往的恩怨,無疑更是件讓人費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