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似乎從不覺得能抓住秦風,因此當聽到多尼府上沒有秦風的消息時,神色十分淡然,他也並沒有因此就認為黃大師騙了他。
黃大師傷痕累累,一身破爛的衣裳上全是血汙,顯然受了不少的嚴刑拷打,可他的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錯,笑眯眯的看向順治道:“貧道告訴你了秦風的下落,你的人沒本事拿人,那可怪不得我。”
順治淡淡道:“朕不會怪你的。”說著,他語氣多了分歉意道:“朕這裏有上好的傷藥,黃大師需要的話,朕馬上讓人送過來。”
黃大師大聲一笑,麵露譏諷道:“你先把人揍一頓,再送上湯藥費,難道就認為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順治麵色不變道:“你受刑罰,主要是你欺騙過朕,些許皮肉之苦隻能算是小小懲戒罷了!黃大師,你平心而論,朕可對不起你過?又或者傷害過你的全真道?”
黃大師語塞,一時半會兒還真無言反駁,若非事關民族大義,或許順治還真算是一個好皇帝,至少他比起努爾哈赤,皇太極,多爾袞等先輩,在治理天下上寬仁了不少,全真道一直以輔保天下,救濟萬民為己任,順治的為君之道並不違背全真道的道義。
順治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低聲道:“黃大師,也許你不相信,可朕還是想說,朕想要找到秦風,其實並不一定要殺他,隻要他答應滿漢一家,停止抗拒大清,朕甚至願意讓他裂土封王,如果哪一日他認為朕給不了天下太平,亦可以起兵造反!”
黃大師不可思議的望著順治,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順治臉上每一處細節,已用來判斷他所言是否真心,而結論令他更為心驚。
順治沒有說謊,黃大師相信自己的眼光。
而這一刻,黃大師心中從所未有的感到了迷茫,他過去一直在對抗滿清,到底是對,還是錯?是非公理又到底該不該因民族而區分?
輕煙彌漫,燭火搖曳,房間內的空氣似乎帶著幾分虛空縹緲之意。
順治臉上湧現出困倦之色,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走向了跪倒在地的黃大師,聲音極為低沉道:“朕累了,有時候真想放下一切,隱居山野之中,或是回到草原上,過上與世無爭的日子,再也不為這天下操心。”
說完,順治伸出一隻右手,搭在了黃大師的身上。
黃大師雖然從地下牢獄中被放出,但他武功極高,為防他單獨與順治見麵時出手,全身上下被鐵索牢牢鎖住,哪怕他天生神力也別想破開鎖鏈。
可在黃大師驚詫的目光下,順治的那隻搭在他身上的手,竟然移到了鎖眼的位置,隨著一聲脆響,順治一臉平靜的解除了黃大師身上的束縛。
鎖鏈‘嘩啦啦’的掉落在地上,黃大師立刻站起了身子,他活動了一下手腳,望向了重新回到座位的順治,臉色無比複雜道:“你可知道,我現在殺你易如反掌,即使你在這個房間的隱秘處埋伏了護衛,他們也絕對攔不住我。”
順治清淡道:“房內隻有你我二人......”他突兀的笑了一聲,又道:“黃大師一直喜歡以神棍的樣子示於人前,因此很多人認為你是一個弄虛作假,並無多大本事的騙子,可朕卻是知道,黃大師若是出手,天下難有幾人能敵。”
黃大師搖頭道:“天下能當我對手的人可不少......”他說的謙遜,眉宇中卻隱有傲氣顯現,可見他對自己的本事有著相當的自信。
順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黃大師說的也不錯,至少在這保寧城中,有兩人有資格做你的對手。”
黃大師雙目一凝,聲音透著幾分鄭重道:“你說的是顧先生和多爾袞吧!”
順治又笑,笑聲卻有苦澀,說道:“沒錯,朕指的二人就是顧先生和多爾袞,可是他們和朕都是貌合神離,黃大師要對朕出手的話,顧先生未必會阻止,而多爾袞為了大清的利益,或許會出手相救,隻不過眼下他已不在保寧城中,黃大師要殺朕的話,再無需半點忌憚。”
黃大師聞言一驚,問道:“多爾袞何時出的保寧城?”他目光一轉,又問:“多爾袞出城,可是有了春神的消息,還是為了對付城外的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