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拿手敲粉衣少女,瞪右手邊的少年郎,“你怎麼照顧妹妹的。”
少年郎生得俊俏,帶了幾分女氣,在燈火的映襯下麵如美玉,未語笑意已至,“是我的錯。”
少女急了,抱著老狐狸的手撒嬌,“不怪九郎,是我要出來看。”
老狐狸對孫女最沒撤,伸手揪住發間的獸耳,“就你成天胡鬧。”
祖孫三個嬉笑成一團,九郎這才問,“爺爺這是要去蘭若寺?”
黃老摸出銅製煙杆,抽了幾口說道,“這是給大人娶親,對方是蘭若寺的姥姥,頗有些手段,等下到了你們兩個不得胡鬧。”
提起蘭若寺的姥姥三隻狐狸都沉默了,少女忿忿踢開腳邊的石子,“吃人的家夥,有什麼了不起的。”
黃老急忙捂住少女的嘴,眼裏閃過一絲俱意,他厲聲喝道,“十四娘!”
十四娘被嚇了一跳,躲到九郎身後不肯服軟,“本來就是,那姥姥控製著手下的女鬼,靠吸人血修煉。咱們黑山原先還有人敢上山,現在一個人都不敢來。害得爺爺一把年紀都沒封正。”
黃老手臂忽然伸長,一把抓住少年郎身後的少女,強行撤了少女的法術,給塞到袖裏,“今日不準你胡鬧。”
成了小狐狸的少女在袖裏撲騰幾下,奈何法力不夠,折騰幾次沒了力氣,隻能老實趴在黃老袖口,一雙狹長的狐狸眼望著外頭光景,帶著哀怨。
收拾了自個孫女,黃老又把目光對準少年郎,少年郎一個激靈,舉手發誓表態,“我決不開口。”
黃老站在樹下,巡視著迎親隊伍,他拿煙杆在樹上敲了幾下,抖出一些煙草,長歎一聲,“凡事小心三分,總歸是沒錯的。”
九郎連連點頭,扶著黃老往前走出,他可沒有妹妹傻,惹了爺爺不快連熱鬧都沒得看。
迎親隊伍經過白河時,吹鑼打鼓的聲音驚動水坑裏的水鬼,它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偏偏水坑就這麼點大,沒處躲去,急的哇哇亂叫。九郎麵帶詫異,“前幾天還滿著,怎麼今個就枯了。”
黃老擺擺手,又指了指盡頭的蘭若寺,意思是說這歸姥姥管,不要多問。
在白河這拐了個彎,長長的隊伍往山路盡頭去,往日鬼魅的蘭若寺今日掛起兩盞大燈籠,紅如殘血,門前被打掃過,理出一條路來,門口站著幾個女客,白衣森森,風一吹腳下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九郎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知道蘭若寺都是女鬼是一回事,可真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照黃老的吩咐,乖乖進了隊伍,做起隨行的人員。
女客領著黃老進了大殿,裏頭佛像的金身還沒褪去,燈火一照映出幾分我佛慈悲的味道,桌上供著瓜果鮮花,若不是知道姥姥真麵目,九郎還以為這姥姥是位一心向佛的大善人。
等了會姥姥就被幾個女鬼扶著出來,她披著一件黑袍子,整張臉都看不清,聲音嘶啞和黃老交談,看上去是受了傷,“小柔雖不是我的女兒,但養了這麼多年,在心裏頭早就把她當做自己女兒……”
黃老笑著點頭,雖沒人樣,但打太極的功夫和人學了十成,說話滴水不漏。他和姥姥聊了半天,笑著送走姥姥,剩下的女鬼和他們交接。
等黃老回到隊伍,九郎問,“爺爺,這姥姥好像受了傷?”
黃老摸著腰上的煙杆,眼睛一眯,“誰知道呢?”
沒準是故意給他們看,像他們這種小妖,向來不是姥姥的對手,就算姥姥真的受傷,收拾姥姥的也不是他們。
他囑咐九郎,“你待在此地不要亂走,接到新娘子我們就走。”
說著打算把十四娘交給九郎,一摸袖子臉色大變。
十四娘不見了。
大半夜讓鬼說鬼故事,聶小倩還沒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她抽走斐央手裏的蠟燭,拿孔子的話勸說斐央,“敬鬼神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