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抬眼,看著鏡子中的陸之謙。
他的手捏著梳子,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梳著她的每一根長發。
似乎是害怕弄疼了她,他的動作很慢,很慢,很輕,很輕……
梳了老半天,也沒梳完幾條頭發。
郝萌不滿的白了他一眼:“你怎麼笨腳笨手的,還是別梳了,我自己來吧。”
陸之謙勾起唇角,戲謔的笑著看她:“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凶巴巴的,好像我昨晚把你強-奸了似的。”
郝萌又翻了個白眼:“你就不會說點正常的話?”
陸之謙不語。
繼續慢吞吞的給她梳理長發。
目光落到她鬢角處越來越多的白發時,眼神卻故作輕描淡寫的的滑過,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
但郝萌還是可以從鏡子裏清楚的看到,他墨黑瞳孔裏,一掃而過的黯然。
郝萌有些難過的咬住唇,自說自話的道:“我……它……以後會變回來的。”
郝萌無頭無腦的說著,難得陸之謙竟也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
陸之謙笑笑說:“沒有關係,你想變黑就變黑,想變白就變白。”
郝萌吸了吸鼻子,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淚意蓄積在眼眶底下,隻要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滾落下來。
陸之謙依舊安靜的給她梳理長發。
倒也是越梳越熟練,越梳越有模有樣。
郝萌說:“以前我看書的時候,知道古代的男子,都為女人描眉梳發。”
陸之謙沉吟了半晌,很沉重的道:“是嗎?可是我不會描眉啊。要不,你教教我?”
郝萌笑笑說:“不要,我本來就醜,被你一描,我就更醜了。”
陸之謙為她梳好了頭發,輕輕將手中的梳子往桌上一擱,抬眼看著鏡中的郝萌,由衷的讚美:
“你很漂亮。”
“油嘴滑舌。”郝萌瞪他一眼。
“難道你想我說你醜?”
“你以前不是總這樣說我嗎?”郝萌反將他一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陸之謙聳聳肩。
“有什麼不同?”
“以前,我愛你愛得理智氣壯,覺得我隨便罵你,你也不會離開我。可是現在,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因為我做了虧心事。”
陸之謙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握著郝萌的手,不讓她有任何鬆開手的餘地,而後才說:
“所以,我現在不敢罵你了,你是老大,我想討好你。”
郝萌想了想,終於想明白了,原來陸之謙誇她長得漂亮,隻是想討好她而已,並非出自真心實意。
於是,悶哼了一聲,說:“虛情假意的讚美,我不想聽。”
陸之謙笑,“其實……我也不完全是虛情假意。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會隨便奉承別人的男人?”
郝萌皺了皺眉,想著陸之謙平日的為人處事風格。
他的確不是會隨便拍人馬屁的人。
至少,認識陸之謙這麼多年裏,她從來沒有聽見過,陸之謙對別人說過一句好聽的話。
陸之謙這個人,軟硬都不吃。
你對他諂媚,他會看不起你。
你對他來狠的,他會與你勢不兩立。必要的時候,他會和你大幹一架。
陸之謙最怕的就是遇到郝萌這種人。
軟的硬的,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