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郝小姐,我一定不會告密的。”
說完,年輕的男侍者握在桌下的手指,輕輕摁下了手機的信息發送摁鍵,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郝萌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臨走前,她用手指摳下了那張菜單上自己的照片,又羞又赧又氣憤的離開了咖啡館。
走出咖啡館,郝萌轉身,回瞪了那個“龜萌小館”的招牌。
恨恨的咬牙,一轉眼,還看見招牌上赫然印著一隻探頭探腦的卡通烏龜。
她暗暗腹誹:這間烏龜店怎麼不倒閉!她要去告他!侵犯肖像權!嗷嗚!
可是,她剛剛才下定決心要與他斷絕來往啊……
懷著悲憤交加的心情,郝萌狠心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坐到自己家的老房子樓下,一看計程車計價表,才14。3元。
這年頭,坐計程車竟然比坐三輪車還便宜?
郝萌忍不住提醒司機一下:“司機,你這個計價表是不是有問題啊?”
司機搖搖頭,很無奈的說:“姑娘啊,大叔我沒有多收你的錢,起步價五塊八,我載你走了這麼遠,收你十五塊已經是良心價了,算了算了,我收你十四塊吧。”
郝萌趕緊擺擺手,誠實的說:“不是不是,我是剛剛坐三輪,坐了20塊。”
司機痛心疾首的歎了一口氣,說:“姑娘啊,我看你也是個有文化的姑娘,怎麼一把年紀了還去坐黑心三輪,這城市的黑三輪已經不是從前的白三輪了!”
司機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仿佛郝萌是個故意要來找他碴的乘客。
郝萌很無奈,隻好遞了一張二十塊給他,順便說了句:“嗯,不用找了。”
可是那司機很固執的找了六塊錢給她,臨走前還千叮囑萬囑咐她說:“姑娘,以後出門別坐黑三輪了,你那肚子也不大適合坐黑三輪的,小心一屍兩命!”
郝萌覺得這話有些怪,但還是連連點頭,道謝。
往回走的時候,她一直在思考司機的話。
原來,這座城市改變了這麼多——
三輪車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三輪車,計程車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計程車。
站在比較高度的地方看,這也算是人類曆史文明推動的步伐嗎?
其實,許多東西都變了。
比如,他們家樓下的那一麵低矮的白牆,也出現了許多新的塗鴉。
郝萌隨意的看了看上麵的塗鴉,她記得陸之謙說過,以前總是偷偷在她家樓下胡亂寫字。
可是時間隔了這麼久,牆壁也被人刷了好幾次,也許再也找不到陸之謙當年的字跡了吧?
夜幕開始降臨,郝萌卻還是借著手機微弱的燈,想要去尋找陸之謙當年留下的字跡。
有人在上麵寫著“周小傑愛許甜甜”,筆跡勉強流暢,一看就是才剛學寫字的小學生。
郝萌不禁想,嗯,要是陸之謙來寫,一定比這個好看。
郝萌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掃了一眼牆壁上的字,都是愛來愛去的。
也隻有年輕的時候,才敢這樣理智氣壯的說出這個字。
等到我們終於懂得“愛”,才知道這個字讓人如此絕望。
郝萌轉身要走的瞬間,一個快要被花草掩蓋的小角落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有些不死心的蹲下身子來,看著那個小角落裏的字跡,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
“萌萌,你什麼時候回家?謙。2012。4”
是他,是他,是他。
他回來過,就在他們重新遇上的前一年。
那應該也是出國工作一年之前來寫下的。
原來,他真的回來過……
真的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