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鷹膠黏鷹,不會傷到鷹的羽毛。捉到鷹後,用一種特製的藥水將鷹膠洗掉就成了。鷹還是撲騰撲騰的,一點兒精神頭都不掉。
這一點讓趙大瞎子非常得意。
北京動物園那人拿到鷹,讚不絕口,之後又接二連三來了幾次,還是要鷹。
趙大瞎子就有點奇怪,這北京動物園咋能要那麼多鷹?
他長了個心眼兒,偷偷跟著那人去了火車站,發現火車不是去北京,而是去太原的。他覺得不對勁,票都沒買,也跟著溜上了車。那人在太原附近的一個小站下車。他偷偷跟在那人身後。那人在小路上七拐八拐,最後拐進了一個土房子。趙大瞎子湊到窗戶下一看,那屋裏架著不少樹杆,上麵蹲著的全是鷹,還是被刺瞎了眼的鷹!
趙大瞎子的肺都要氣炸了:媽了個巴子,這幫傷天害理的,這人是殺千刀的鷹販子,他是用活鷹做標本!
用活鷹做標本,要先把鷹眼刺瞎,然後活活餓死,鷹死前有一股無可匹敵的恨意,在死後依舊保持著怒目而視、威風霸氣的姿勢,這樣做成標本才好看!狗日的,這鷹販子這樣禍害鷹,真是他娘的作孽!
他一腳踢開大門,一拳就放倒了鷹販子,腳下朝著那人的頭上、胯下沒頭沒腦地踢,等踢得差不多了,他打開籠子,一隻隻放走了屋裏所有的鷹。一些已經死掉的鷹,他也挖坑深埋了。最後,一把火燒了這小屋,趁黑扒了輛煤車,一路睡到了北京。到北京後,身上被煤渣子染成了黑人,路費也沒有,走也走不了,他籠起袖子,蹲在牆根下打鷹哨,嚇得廣場上的鴿子撲騰撲騰亂蹦。
這時候,一個人走近了他,問:“你會鷹哨?”
趙大瞎子看看這人,白白淨淨,還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斯斯文文,跟他這粗大漢子不是一路人,不搭界。就這小白臉,還想攆老子咋地?
他梗起脖子,沒好氣地說:“操,會咋地,不會又咋地?!”
那人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問:“你是漁樓村的?懂放鷹嗎?”
趙大瞎子高興了:“咋?!你知道俺們村?”
那人點點頭:“漁樓村捕鷹是一絕。走,我請你喝酒。”
一聽喝酒,趙大瞎子高興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
那個人就是東家。那天,東家沒請他喝酒,卻把他帶去了我的鋪子,讓我給他置辦了一整套皮褲皮衣。完事後,帶他去了狩獵場,專管捕鷹、馴鷹,供他吃穿用度,日子過得挺好。
趙大瞎子從小在大山裏長大,性格單純,說話做事都有點愣,對狩獵場好多溜須拍馬的事情看不慣,常來我這兒抱怨。我常勸他說,這世道人心壞了,人怎麼能和動物比呢?“算了,算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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