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下,用幹草墊了厚厚一層,我們幾個人並排躺下,感覺還挺舒服。
折騰完這些,天早黑透了,一輪明月升了上來,溫柔地照射著我們。
篝火熊熊,大家都沒啥食欲,在篝火上烤了帶來的饅頭、臘肉,就著水壺的水,草草吃了頓晚飯。趙大瞎子他們在喝酒,一個酒瓶子傳來傳去,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我不想喝酒,也不想睡覺,更不想和誰說話,就自己坐在篝火旁,看著天上一顆顆明亮的星星。
辛辣的酒氣,鬆木燃燒的清香,森林中特有的青草混合著泥土的香味,土地潮濕的氣味,遠處溪水傳來一股淡淡的腥味,月光溫柔地照射著我,讓我感覺溫暖極了,也突然有點憂傷,在這樣荒蠻的遙遠的大興安嶺,在這樣一個明月當空的時候,又有誰會想起我?
我不想有人打擾,就回到堡壘中,舒舒服服躺下,枕著手,看著遙遠的溫柔的月亮,想了很久,又想起從前念書時偷偷給我送紅蘋果的姑娘,紅撲撲的臉,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她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翻了個身,又想起這次顛簸的旅途,那個冷傲的列車員,還有神秘失蹤的山魈,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半醒半夢之間,就覺得有人在用小棍子戳我的後背,我以為是趙大瞎子在跟我鬧著玩,狠狠推開他,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那棍子又開始不依不饒地戳過來,我忍了又忍,那棍子的力度卻越來越大,像是不把我吵醒不行,我氣得一下子爬起來,剛想罵趙大瞎子一頓,卻聽見有人在旁邊嘟囔了一句:“別鬧!”
這是趙大瞎子的聲音。
我一愣,有點不對,趙大瞎子怎麼也在叫?
爬起來一看,白朗也站起來了,疑惑地朝外麵看著。外麵幾堆篝火燒得還挺旺,野獸怕火,應該不敢過來,他們是在瞧什麼?
我覺得有些不對,趕緊推醒趙大瞎子,他不情願地醒過來:“操,咋回事?你小子想女人想瘋了,下麵老戳我?”
我說:“戳毛?有情況!”
“啥情況?!”趙大瞎子一下子清醒了,先去摸槍,看看槍還在,放心了一半,又問白朗:“咋回事?”
白朗搖搖頭,疑惑地往外看看,說:“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被東家叫起來的。”
趙大瞎子問:“東家呢?”
白朗說:“在上麵。”
我們幾個人趕緊爬上去,這時候覺還沒醒透,腳底下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走了幾步,身子歪歪斜斜的,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東家手中拿著一個棍子,正對著篝火仔細研究。
趙大瞎子著急地問:“東家,有情況?”
東家點點頭,看著我:“你們都沒事吧?”
我說:“沒事,沒事。”
趙大瞎子又忍不住問:“東家,俺聽說剛才出事了?”
東家沉聲問:“大家有沒有覺得被棍子戳了?”
我點點頭:“有,有!剛才有棍子戳了我半天,我還以為是趙大瞎子搞的鬼呢!”
趙大瞎子說:“狗屁!老子還以為是你小子做春夢分不清對象了呢!”
白朗這時候皺緊了眉頭,他四下裏看看,說:“東家,這不對,咱們棚子裏哪來的棍子?”
東家說:“是不對,是外麵有東西用棍子戳我們。”
我聽東家這樣一說,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難道我們剛才睡得昏天昏地的,有人蹲在我身邊,用棍子戳我的屁股?這種情況,想想都讓人渾身冒冷汗。
趙大瞎子也是滿臉緊張,他一把撈過槍,說:“東家,你是說這上麵有東西?!”
白朗比較冷靜,小聲說:“那東西現在還在嗎?”
東家說:“已經走了。”
我才鬆了一口氣,問東家:“那家夥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還用棍子戳我們?”
東家搖搖頭,說:“我剛才一睜開眼,就看見上麵蹲著一個黑影,我一抬頭,他就跑走了,搞不清楚是人還是野獸。”
白朗緊張了,問:“會不會是另一夥人?”
東家說:“那東西,不像是人……”
“不像是人?”我結結巴巴地說,“那是啥?……難道是鬼?”
趙大瞎子打了我一個腦崩兒,說:“傻,不像人的東西多了,猴子也不像人!”
東家說:“不管怎麼樣,他應該不是想害人,不然咱們早死了。”
我們點點頭,站在那裏,不斷輕輕跺著腳、搓著手取暖。
確實,那東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來,還能用棍子挨個戳我們幾下,他要是換把刀子,朝著我們排頭砍過去,應該也用不了幾刀,就把我們全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