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柔兒暫時放下了對自己的懷疑,柳南梔走到櫃子前,從壓箱底的一件肚兜裏取出包裹在裏麵的二十萬兩銀票。
她把銀票遞給柔兒:“我再給你寫一張方子,你到賈府找幾個稍微可靠點的人,把城裏以及附近百裏之內的城鎮裏所有藥鋪裏的這幾種藥材都買下來,送到賈府,讓心酒務必替我保管好。”
柔兒頓時睜大了眼睛:“小姐你買這麼多藥材幹什麼?之前離開宓都的時候,你不是剛花光了我們之前所有的積蓄,讓福管家去買……”
“別問這麼多,你要是信我,就照我說的去做,日後你就知道了。”柳南梔一邊說,一邊走回書桌前,寫下了要買的那幾味藥材,把紙條給了柔兒。
柔兒雖然不知道柳南梔想說什麼,但經過這段時間,她也知道柳南梔做的每一件事情總有她的道理,而且都是有用的,何況小姐既然懂得醫術,那她買這些藥材必然是有用處的,便點點頭,一絲不苟地去執行柳南梔的吩咐。
幾日後,宓都大街上,駿馬飛馳。
“急報”
連續數道百裏加急的奏折接連送進宮中。
老皇帝連夜召集文武百官提前早朝,大堂上的氣氛一片嚴肅。
“你來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寶座上,老皇帝憤怒地將一疊奏折狠狠地砸向站在大殿上老實挨罵的北慕寒。
就在一個時辰前,東南各省急報接連入宮,連日大雨導致海水上漲,衝毀沿岸村鎮,堤壩、水渠受損嚴重,近日突然又山洪暴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泛濫成災。
如今各省受洪澇災害嚴重,官員們都慌了神,接連上報不見回應,隻好聯合派人送急報入宓都。這下,從東南到宓都,沿路全都知道了東南一帶的水患,一時之間人心惶惶。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東南一帶的難民流竄,不但給各地的治安管理帶來了不便,甚至引發了不少流民暴亂、哄搶官糧的情況。
北疆的戰事正吃緊,後方但凡出一點問題,尤其是糧餉跟不上,這對前線將產生多大的影響,這朝堂上誰不知道?
所以這次太子捅的婁子可捅大了!
滿朝文武百官紛紛悶聲不敢吭氣。
“兒臣……兒臣實在沒想到這水患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這在我大宛建國以來都是前所未見的,所以兒臣才會一時疏忽……這底下的官員們知情不報,大事化小,兒臣定會嚴厲追究他們的罪責,還請父皇息怒!”北慕寒慌忙請罪。
“混賬!”沒想到老皇帝反而更生氣,猛地一拍桌子,“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不想著如何賑災解圍、平息暴亂、安定民心,還在追究什麼罪責?朕看最該被問罪的就是你!你這豬腦子!”
“兒臣知罪!兒臣定當竭盡全力補救!”北慕寒嚇得跪下來,麵對正火大的老子,連頭都不敢抬。
“補救?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麼補救?”老皇帝稍微平息了些許怒火,但還是狠狠地瞪著北慕寒。
北慕寒咽了口唾沫,在腦子裏搜刮著可用的字句,斟字酌句地說道:“兒臣……兒臣認為,先派出左右將軍去平息暴亂,務必保證運送到北疆的軍糧的安全,同時讓東南一帶各地官員開倉放糧,賑濟災民,讓流民所到之處都能有飯吃,這樣,自然能使流民稍微安定下來,還、還有……”
北慕寒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到還有些別的什麼,可老皇帝不說話,他也不敢就這麼停下,否則大眼瞪小眼的場麵不僅令人尷尬,更令他心頭發慌。
“太子殿下,恕臣直言,現在直接派出左右將軍對暴亂進行武力鎮壓,恐會適得其反。”中書令亓睿拱手說道。
老皇帝並未阻攔,有意讓亓睿說下去。
“現在洪水仍在肆虐,災情泛濫,東南一帶民不聊生,百姓們吃不起飯,瀆職的官員又欺上瞞下,置百姓於水深火熱中不顧,百姓這才聚眾鬧事,若是朝廷這會兒直接派軍隊武力鎮壓,隻會更加令百姓寒心啊!”
亓睿這邊剛說完,另一邊左仆射司馬烈也接過話說道:“皇上,近來因北疆戰事,東北和東南一帶的存糧已就近運送往邊境,再讓東南地區各省開倉放糧,恐怕也無太多餘糧助益,難以填飽這麼多災民的肚子。”
你一言我一語,把太子提出的幾條解決方案給駁了一個遍。
北慕寒不用抬頭都能感覺到父皇看自己的目光是越來越冷了……
“辰兒,此事你怎麼看?”老皇帝聽罷眾人的諫言,轉向北慕辰詢問意見。
北慕辰從容出列,對於東南水患以及由其引發的一係列事件作出的對策,在老皇帝麵前侃侃而談,對答如流,從先禮後兵應對暴亂,到西糧東調賑濟災民,再到建立臨時收容所收留難民並加以管理,按時發放口糧吸引難民主動來投奔且服從管理,以保證治安和控製流民帶來的疫病擴散,等等。
朝上眾人聽罷,皆是一片讚賞之聲。
就連老皇帝也欣慰地露出一絲笑意,摸了摸胡子,大手一揮,將此事交給了北慕辰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