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柳南梔從容說道:“剛剛那幾名侍衛固然是犯了大錯,但還罪不至死,他們畢竟是奉命而為,王爺對熏夫人不置一詞,對那寒穗也隻是處以禁閉作罷,那對他們也請王爺減輕處罰,至少收回杖斃的成命。”
她雖然是有仇必報之人,但也不至於濫殺無辜,就連她都覺得北慕辰剛才那把火燒得的確有點太過了,按理來說,北慕辰也不應該會氣惱到這種程度吧?
可北慕辰卻冷哼了一聲:“這幾人以下犯上,衝撞的是皇家的威嚴,今日本王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北慕辰的人,不是誰都動得的!”
柳南梔聞言,心頭咯噔一下。
他北慕辰……的人?
用眼角餘光瞅了墨影一眼,想問他是不是領錯了主子,還是北慕辰吃錯了什麼藥了?
可墨影隻是抿著唇,表情莫名有些嚴肅。
柳南梔不知道,墨影正是領會到了北慕辰這番舉動的深意。原本墨影也覺得奇怪,今日王爺怎生如此暴戾,可方才那一句“我北慕辰的人,不是誰都動得的”,才讓墨影恍然大悟,王爺這是殺雞儆猴,為的是提醒某個人,別打他的王妃的主意!
而王爺提醒的,應該就是那個在刑部大牢裏宣揚著要王爺和王妃賠命,而此刻可能正在暗處動小心思的人!
柳南梔看見墨影居然也不吭聲,心裏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怪異。這主仆二人今日怎麼都有點不對勁呢?
忽而她卻想起那日在太子府上,北慕辰也是這般護著她,一句“本王的女人,容不得外人動她分毫”,渾然有力,不給人絲毫質疑的餘地,而今……
“小梔,王爺說的也有道理,你就別強了。”獨孤昊然並未注意到柳南梔臉上那一絲一閃而過的紅暈,擰了下眉頭輕聲寬慰,“你總是這麼良善,寧願委屈自己,也不肯讓別人遲一點虧,才會處處遭人擠兌。如今既然有王爺撐腰,你又何須再這般委曲求全?”
說話間,獨孤昊然冷冷地瞥了北慕辰一眼。
方才那句“有王爺撐腰”,分明就是諷刺罷了。
若是換了旁人,敢這麼跟北慕辰說話,恐怕已經死了八百遍了,可偏偏對著獨孤昊然的冷臉,北慕辰的麵色卻比平時還要柔和,多多少少還有一點無奈。
“本王與獨孤統領還有朝政大事要商議,現在你總能乖乖回房去了吧?”北慕辰的口氣,說得好像離了他,柳南梔就會生活不能自理了似的。
柳南梔嗔怪,他有沒有朝政大事,跟她回不回房間有什麼關係?
“知道了。”不過她也沒想要跟北慕辰糾纏,何況老周頭的事情圓滿解決了,她也沒必要繼續在這兒賴著挨風吹雨打的。
待柳南梔領著丫鬟們離開了,北慕辰也才往南院去。
獨孤昊然一言不發地在後麵跟著。
幾乎橫跨整個王府的一段路,卻彼此沉默著,就連墨影都感覺到尷尬。他不禁想起從前郊外狩獵的場景,那時也是三人並行,他呆呆地跟在北慕辰和獨孤昊然身後,看著他們倆人,明明一個是皇室之子,一個隻是大臣的兒子,卻猶如親兄弟一般有說有笑,互相比試著狩獵技巧和收獲的高低多少。
那時陽光正好,灑在所有人的身上,細細碎碎,幹淨澄澈,那時的少年也正好,風華正茂,心思純粹,而不像如今這般,同行不同路……
想著,墨影似乎有意拉進距離,便隨口找了個話題:“這次東南一帶的水患能順利傳回宮中,引起皇上的重視,獨孤統領可是功不可沒。幸好你正帶人在城外巡邏,撞見了那小太監攔截急報,否則,那太子還不知道要將此事欺上瞞下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