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腦子裏嗡的一聲,本來就一團亂的思緒,瞬間徹底癱瘓了。
因為這一次,她也不知道北慕辰是在幹什麼!
嘴唇上緊貼的熾熱,是北慕辰身上的溫度,比她在樓外樓那麼用力地抱住他時,還要更熾熱的溫度。
他、他在幹什麼?
柳南梔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抗,可是一隻手被他緊緊抓住,另一隻手根本就沒法推開他。
這個人是一堵牆嗎?還是一棵樹?敢情是在原地生根了不成?!
這些混亂的思緒突然湧起,竟讓柳南梔忘了繼續反抗,隻是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北慕辰的臉。
眉如劍,眸如星,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張臉了。
就在她茫然地盯著北慕辰的臉時,北慕辰的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
隻是看見她紅著眼睛轉身要走,身體就好像不聽使喚了似的,完全是在一瞬間做出的反應,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
可是,以前明明離站得稍微近一些都會令他感覺到厭惡的女人,此刻他不僅不想放開,反而那柔軟得像花瓣一樣的嘴唇,竟然讓他有一股想要進一步試探的衝動……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北慕辰及時止住自己瘋狂的想法,思緒一下子被拉回正軌上。
這個女人毀了他的前半輩子,竟然還想毫不負責地就這麼走人?她以為他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北慕辰眼底倏地掠過一絲淡漠的冷笑。他鬆開腦後的手,看著還沒緩過勁兒來的柳南梔,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地說道:“柳南梔,你放心,本王會讓你好好地留在王府,一輩子過著孤單、寂寞、痛苦的日子!這輩子,你都是本王手掌心裏的一隻螻蟻,本王讓你生你才能生,本王讓你死你才有資格死。想逃?沒門!”
柳南梔也自詡是被人威脅到大的,尤其是做雇傭兵這些年,什麼樣的狠話她沒聽過?對這些東西,她早就免疫了。可是此刻她從北慕辰眼底看到的那種敵意,卻驀地讓她心頭一涼。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吻她,是因為他知道“她”愛他,而這樣不帶感情的吻隻會令她更痛苦。他所做的這一切,正如他所言,不過是想要折磨她,讓她痛苦!
而真正讓柳南梔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恐怖的,是他口中那一句句極具掌控欲的威脅。她從他眼中,竟然看到了現代的自己的倒影。
十四歲那年,父親帶她遠渡重洋,他們所乘坐的渡輪卻在公海上被海盜所劫,壯年和老年人都被就地“處決”,留下包括她在內的少男少女之類沒有反抗能力的群體,作為俘虜,他們成為了海盜船上的奴隸。
見識了海盜的血腥屠殺,他們就像失去了自我意識的木偶,完全沒有想過要反抗,每天戰戰兢兢地服侍著那些殺害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的凶手,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生死掌控在這些人的手裏,下一個腦漿迸裂地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自己。
別人讓你生,你才能生,別人要你死,你就必須得死!
這種生活,柳南梔是真的怕了。真的,真的怕了!
所以後來她才會活成一具屠殺別人的機器,因為她告訴自己,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做強者,你的生死就會掌控在別人的手裏。可是她絕不願意讓自己再重溫一次那種噩夢般的經曆!
現在北慕辰的這番話,提醒了她,在這個講究強權的世界裏,她和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是完全不對等的。如果不是她身上還有一點利用價值,這個男人碾死她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北慕辰,你混蛋!”柳南梔抬起手向他扇過去,卻被北慕辰一把抓住了胳膊。
“本王還能更混蛋一點,你可以放馬過來試試。”北慕辰微微眯起眼眸,眼神裏的警告透著危險的氣息。
柳南梔一滯,隻感覺到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北慕辰,你早晚會來求我的!這一天很快就會來的!”柳南梔不甘示弱地看向他。
這個女人敢對他說這樣的話?怕不是瘋了!
他怎麼可能會求她?
北慕辰不屑地冷笑了一下,甩開她的手,轉身踱步而去。
大廳外的門廊一側,柳南薰正麵目陰沉地站著,好像一尊雕塑。她是聽說王爺回來了,高高興興地跑出來迎接,可沒想到,看見的卻是北慕辰和柳南梔擁吻在一起的畫麵,而且,是北慕辰主動吻了那個女人!
這不可能!
至少在以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那個所謂的“以前”,又究竟是多久以前?她自己都有些說不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北慕辰看向那個女人的視線變得多了起來,甚至會帶著許許多多意味不明的情愫。她原本以為,那隻是因為北慕辰和自己一樣,對眼前這個變了個人似的柳南梔在進行打量和揣摩,可直到今天這一幕,讓她心底強壓下的不安徹底炸開了!
“小姐……”寒穗見柳南薰已經在這裏杵了很久了,有些惴惴不安地輕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