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邵的……細作?
柳南梔耳邊好像是響起了一陣轟鳴聲。
梁氏竟然說她的娘親是南邵細作!
“不可能!”柳南梔心頭雖然湧起了一陣巨大的波瀾,但表麵上還是極其冷靜,看上去像是她一點都不相信梁氏說的話。
她也沒理由要相信梁氏的鬼話!
雖然母親去世的時候柳南梔年紀還小,對母親的印象並不算深刻,但在柳南梔僅有的那點記憶裏,母親是一個極其溫婉賢惠的人,如果這些都是裝出來的,那她和父親的感情呢?也是裝出來的嗎?柳南梔明明記得,在母親去世之後的這些年,父親從未放下過對母親的念想,如果父親知道母親是南邵的細作,怎麼會還懷有如此強烈的感情?
而且,如果梁氏說的是真的,那柳南梔心底珍藏的對母親的那份感情,將被徹底覆滅!
“你在騙我!”柳南梔脫口駁斥道。
“我說的是實話!福如海也知道!”梁氏一口咬定,甚至搬出了福伯。
見柳南梔仍舊是一臉懷疑的神色,梁氏便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我曾經無意中聽到過老爺和福如海的對話,是他們親口說懷疑你娘親的身份!而且那段時間,南疆和北疆都不安寧,皇上卻遲遲不肯啟用老爺,直到你娘親就自盡了,辦完喪事沒過兩天,皇上就派遣老爺出征。你說說看,若不是你娘親的身份有問題,為什麼事情會這麼巧?”
“那也不能證明我娘親就一定是細作!也許,她正是為了替爹爹證明清白,才會選擇自盡!”
所以說,這些年來父親才會如此懷念母親,感情也因此更加深厚!這樣才說得通!
“我暗中偷偷查過,你娘親有一隻秘製的手爐,旁人以為是你娘親身子不好,用的暖手爐,但其實那東西根本就不是用來暖手的,而是用來養蟲子的!你知不知道南邵有一種秘術,能禦蛇蟲鼠蟻一類的東西,懂得這種秘術的人,隻有南邵的高等殺手!”
梁氏說得有板有眼,甚至連柳南梔也想起來,記憶中母親的確有那麼一隻手爐,也想起來,自己在賈府遭遇的毒蛇襲擊和獨孤昊然說的那些話。
南邵禦蟲秘術!
梁氏堅持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隻手爐應該還被你爹收藏著!還有你爹調查所得的那些資料,興許他並沒有毀掉,你隻要去查一下便能知道,我沒有說謊!”
手爐,資料,母親的身份……
柳南梔的腦子裏雖然串起一條線,卻依然混亂得很。
她不敢相信梁氏所說的,她的母親竟然是敵國的細作,而且母親的死因,也是因為這重身份!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也別忘了你的承諾!”梁氏死死地盯著柳南梔,如今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最後的一點尊嚴都被柳南梔踩在腳下,她必須要一個交代。
“我承諾過你什麼了?”柳南梔反問道。
梁氏陡然睜大了眼睛:“柳南梔,你想出爾反爾?你還是不是人!”
“收拾幾個渣滓,我怎麼就不是人了?是你自己太心急,一股腦全都說了。”柳南梔一臉冷漠的表情,眼神裏閃過諷刺。
“柳南梔……”梁氏張牙舞爪地想要抓住柳南梔的衣擺,卻被柳南梔先一步退開,梁氏抓了個空,一下子撲倒在地,摔得齜牙咧嘴。
柳南梔俯瞰著梁氏灰頭土臉的模樣,冷冷地說道:“我做事輪不到你指指點點!皇上那邊,我自有交代。至於你,就慢慢地爛在這大牢裏吧!”
說著她轉身走出牢房。
“柳南梔,你去哪兒,你給我站住!”
梁氏伸手想要抓柳南梔,可雙手被鐵鏈束縛,怎麼也夠不著。她又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惜四肢不怎麼協調,慌亂之中又摔了好幾個跟頭,平時嬌生慣養的身子哪經得起這番折騰,最後隻能趴在地上,抬起頭看著柳南梔給牢門上鎖離開的背影,發瘋地吼叫。
“你答應我的,放過我大哥和小雪!你放過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他們都是被我逼的,你有什麼都衝我來!”
柳南梔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氏披頭散發往牢門前爬的模樣,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真是天道輪回!
這些賤人們自己造的孽,早晚會自作自受,梁氏一門的下場就是警告!
柳南梔鎖好門,徑直離開了地牢,麵色有些慌張地讓馬車夫驅車出城,直奔城郊外的護城軍營去。
現在,是該仔細了解一下這南邵暗探的事情了。如果母親真的是……
柳南梔搖了搖頭,揮去腦海裏多餘的想法,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撩開轎簾看出去,天色顯得有些陰沉,馬車正搖搖晃晃地走出大道,進入了城郊的樹林裏。
不知道是不是一朝被蛇咬,看到四下合蓋過來的參天大樹,柳南梔心裏便隱隱有些不安。她今日出來得急,剛跟北慕辰爭吵了一番,不會有墨影暗中保護,隻有兩名普通侍衛同行。若是有暗算的話……
一陣風吹過樹林,樹葉沙沙作響,聲音如泣如訴,宛如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