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柳南梔將方才救下的女子安頓在客房,又讓下人去準備點吃的拿過來。
北慕辰不動聲色地將柳南梔拉到門外,皺著眉頭低聲說道:“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罷了,你管這麼多幹什麼?依本王看,她應該是天下第一樓的人不假,你又何苦非得把她帶回王府來?”
柳南梔瞧了一眼屋內,那女子坐在桌邊,戰戰兢兢地縮成一團,臉上還帶著傷痕和淚痕,頗有些可憐。
“原本我是沒想把她帶回王府來,可是看到那姓梁的跑出來,說他要替這女的贖身,我就感覺怪怪的。那姓梁的幹的,準沒好事!我就不想讓他這麼順順利利地遂願!”
“就因為這個?”北慕辰有點無奈,又有些好笑。他當然知道柳南梔和梁家的仇,本來他對梁書陌那個紈絝子弟也沒什麼好感,不過那種人不搭理他便是了,又何必費心勞力攙和到這些事情裏麵。
柳南梔冷靜了一下,說:“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嗎?若這個紫兮當真是賣身到天下第一樓的青樓女子,那有個官宦家的公子哥替她贖身,對她而言豈不是一件好事?她為何要如此激烈地反對,甚至不惜違約,想要偷偷溜走,還討來一頓毒打?”
“不管事情如何,若那賣身契是真的,人也是真的,這件事就不歸我們管,你可清楚?”北慕辰雖然身為王爺,但也不是什麼事都該插手。
“你的意思是,就算那姓梁的真的在打什麼鬼主意,你也管不了?”柳南梔反問。
北慕辰耐心解釋道:“如果那姓梁的想做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本王自然是會管的,但若是別的,便由著他去就是了,於我們又有何幹?如果這件事背後另有深意,我們就是要管,也不能是從這青樓女子下手,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嗎?”
“我懂!堂堂的驕陽王當街插手青樓的事情,還帶走了一名青樓女子回王府,說出去對名聲總是不好的。如果確定那女子真是天下第一樓的人,我們自然強留不得。不過我的第六感還是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問題。”柳南梔堅持要先去問問那個紫兮,今日這番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今梁書陌的父親和姑姑都在大牢裏,梁鳳君暫且拋開不說,那梁鴻君可是梁家的主心骨,若是梁鴻君倒台了,梁書陌那花花公子的日子也定然保不住,按理來說,梁書陌現在應該一門心思想要救他父親才是,而不是天天在青樓與藝伎廝混,更別提有那給妓/女贖身的錢,不若拿去疏通一下朝廷裏的關係。就算那個梁書陌再怎麼混賬,見色起意,也不會把一個青樓女子看得比他父親更重要吧?
柳南梔下意識覺得,這件事情不像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北慕辰拗不過她,加之人都已經帶回來了,他再攔著不讓她問個清楚又有什麼意義,依柳南梔的性子,不把事情弄明白,她是不會罷休的,到時候要她把人還給天下第一樓反而不容易,不如就先由她折騰去吧。
屋內,下人們奉上的吃食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可那女人仍然抱著身子,一個勁兒地顫抖,似乎還未從先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柳南梔在旁邊坐下來,把侍從遣退了大半,以免人多勢眾,讓那女子看著倒也害怕。
“你叫……紫兮?”
女子垂著眼眸,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裳,看上去有些緊張,卻不言不語。
“王妃娘娘問你話呢,還不老老實實回答!”侍衛嗬斥道。
女子嚇得一顫,眼眸裏頓時多了一層水光。
柳南梔對侍衛揚起手,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多言。這女子已經受了不少驚嚇,在被侍衛這麼大聲嗬斥,哪裏受得了!
沉默了片刻,柳南梔才又說道:“我今日從那麼多人手裏把你搶過來,就是想要幫你,你若是一句話都不說,那我也無能為力。你若是有什麼冤屈或者隱情,現在說出來,我或許還能幫到你。”
女子抬起頭來看著柳南梔,眼底滿是隱忍和猶豫。
柳南梔見對方已經有些動搖,但還是不肯輕易開口,於是也裝作什麼都沒看出來的樣子,歎口氣說:“你既然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這桌上的飯菜,你且吃一些,填飽肚子,一會兒我會讓醫藥房那邊給你送點膏藥過來,擦擦你身上的傷痕,然後好好休息一晚吧。你要真是天下第一樓的人,待明日查清之後,我便把你送回去就是,隻當我今日多管閑事了”
說罷,柳南梔起身就要走。
女子見狀,“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四肢伏地,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求王妃娘娘救救奴家!奴家不要回去!”
柳南梔轉過身,說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天下第一樓的人。”
女子匍匐在地上,又是一陣沉默。但她又害怕柳南梔會就這麼離開,片刻之後便鼓起勇氣點頭答道:“是……”
還真是被北慕辰說中了!
不過對於這一點,其實柳南梔也想到了,原本將這女子帶回王府,她就隻是打算爭取到一天一夜的時間,來查清楚其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事情,所以也不算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