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辰的語調不緊不慢,聲音卻倏地冷了八度,無波無瀾的目光盯著那臉色變得極其慘白的小丫鬟。
“王、王爺?”小丫鬟慌了神,方才那泛著紅暈的麵龐已經白得像一張紙,一時半會兒竟沒有緩過神來。半晌,她才動了動僵硬的身子,猛地四肢伏地叩首,大聲哀求道:“奴婢、奴婢說錯了什麼嗎?奴婢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話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她一邊哀求著,一邊爬上去抓住北慕辰的鞋尖。
任憑她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北慕辰眼中卻沒有絲毫憐憫。他滿臉厭惡地踹開那丫鬟,沉聲說道:“這狗奴才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中傷驕陽王府和東宮,挑撥本王與太子皇兄的關係,該死!”
“不、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有、奴婢……”
侍衛上前一把將那丫鬟架起來往外拖去。
這丫鬟原本白白淨淨的臉上已經被淚水花了妝,黑一塊紅一塊的,像鬼一樣。
做下人的向來是不許化妝的,柳南梔也看出來了,這丫鬟當真是存了攀高枝兒的心呢!可惜,她伺候主子,卻不懂自家主子。北慕辰,可不喜歡話太多的人,尤其是時常在他身邊打轉的那些人。
被拖著的丫鬟使出一股勁兒,猛地撲向柳南梔,抓住柳南梔的裙擺哀求:“王妃娘娘救命!王妃娘娘救救奴婢啊!你說過要幫奴婢的,你說過……”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隻有眼淚還在嘩嘩地流。
柳南梔斜睨著腳邊哭喊的丫鬟,冷聲道:“我說過會幫你,讓王爺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帶你來見王爺了,至於王爺要如何處理你這份‘心意’,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雨桐幫著主子一把將這丫鬟推開,眼看那丫鬟被侍衛強行拖了出去,可算是感覺出了一口惡氣。
北慕辰旋即看向柳南梔,皺著眉頭說道:“你就為了帶這種貨色來惡心本王?”
“原來別人喜歡你,是一件讓你覺得惡心的事。”柳南梔冷冰冰地說。
北慕辰站起身,正要走近,柳南梔卻往後退了一步,福身道:“沒有別的事情,臣妾就先告退了。”
不等北慕辰回答,她就帶雨桐走了出去。
她前腳出門,沐欽後腳進來。
“王爺,如您所料,現在坊間到處都是關於您和太子奪權的傳聞,甚至有傳言說……”沐欽弓著身子,欲言又止。
北慕辰看他一眼,“說本王將要取代太子,入主東宮?”
“這話都傳到您耳朵裏了?”沐欽詫異。
北慕辰拉著臉,想起剛才那番鬧劇,雖然柳南梔的做法是膈應人了些,但她無非是想提醒他,關於市井上那些流言。
“看來東宮那邊也是急了,竟然想出這種招兒。趙家這事兒捅得這麼大,皇後還這般天真,以為將此事跟黨爭牽扯到一起,他們就能有搏一搏的機會了?本王豈能讓他們如願?”北慕辰的目光深邃了起來。
沐欽問道:“需要老奴派人處理一下嗎?”
北慕辰揚了揚手,“隨他們去。這些流言在短短幾日內鬧得如此沸沸揚揚,就算傳到父皇耳朵裏,以父皇的性子,除了懷疑此案與黨爭有關,自然也會想到有人在背後操縱流言。傷不了人的東西,不必理會。不過,既然皇後用了這一招,我們也不能不禮尚往來是不是?”
“王爺的意思是……”
北慕辰負手答道:“這些年趙家在山東如同土皇帝一般,呼風喚雨,攪弄政治,搞得民不聊生,民怨沸騰,往日那些出不了山東境內的言論,也是時候該放出來了。”
“老奴明白了。”沐欽點頭。
“山東那邊的進展如何了?”
“我們的人一直在暗中協助大理寺調查。不出所料,趙家聲稱那筆銀子是售賣自家古董所得,還捏造了買家,齊越正在追查這條線索,目前他已經發現山東省境內加收賦稅、斂財進貢趙家這條線,正在往下追查。”沐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