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知道北慕辰和白義陽的關係很親近,當年皇長子北慕在世的時候,白義陽是北慕的貼身護衛,就像現在北慕辰身邊的墨影一樣,所以白義陽也和北慕辰熟絡起來。
北慕過世之後,白義陽不願追隨他主,便辭官歸隱,過起了平民生活。
北慕辰顧念往昔的情分,平日裏會照顧白家,並不是圖白家的回報。想必這次請白義陽出麵,也是迫不得已,畢竟他身邊能夠信任的人就那麼幾個,比如墨影、沐欽,若是讓他們去千禧閣,怎麼可能不引起注意?隻有白義陽這種普通平民,才能不聲不響地把鳳尾琴帶出來。
誰知道這次偏偏遇到三方競拍,將這把普通的鳳尾琴抬到了天價,引起不小的轟動。
不過,柳南梔也不確定,究竟是因為高家競拍鳳尾琴引起了皇後的注意,還是這枚炸彈本來就是皇後放出來的,就是要將北慕辰炸得粉身碎骨,再也無法翻身。
眼下最要緊的是,根據白栩的供述,北慕辰將落凰從白家帶走後,出於謹慎,便轉移到了東郊的一座宅子裏。那座宅子是以沐欽的名義買下的,但眾所周知,沐欽是北慕辰的心腹,若是在沐欽的宅子裏搜出了落凰,那北慕辰又如何能脫得了幹係?更何況,沐欽哪有二百萬能用來拍一把鳳尾琴!
柳南梔不動聲色地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北慕辰,他的神情看不出有絲毫異樣,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似乎北慕辰隻是在故作鎮定。
白栩說的恐怕是真的……
大概半個多時辰後,高明收隊回宮複命。
柳南梔看見侍衛隊從遠處走來,其中倆人抬著一把琴!她心裏咯噔一下,不安地握緊了手掌。
“皇上,微臣在白栩所說的宅邸的密室裏,搜查到了這把鳳尾琴!”高明跪地稟告,命侍衛將琴抬了上來。
另外,他們還逮捕了房主沐欽!
皇帝看著擺在麵前桌上的鳳尾琴,揚手撥了一下琴弦,鋥鋥琴聲凜冽如清泉,確是上品。而在琴尾的地方,係了一塊刻有私人名諱的玉墜穗子。
玉墜上書“晨生”二字。
這是皇帝當年賜給從瀕死邊緣掙紮著活過來的北慕辰的信物!
皇帝“砰”的一掌拍在琴尾的桐木上,盛怒之下指著北慕辰吼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北慕辰並未如想象中那般驚慌,隻是抬起眼眸,清清淡淡地看著皇帝。
不等他開口,沐欽搶著喊道:“這把琴是奴才所有,與王爺無關!”
柳南梔看向沐欽,隻見他神色鎮定,目光沉著地看著皇帝,口中說出的話也是擲地有聲。雖然柳南梔不知道這把鳳尾琴背後究竟有怎樣的故事,但既然說是與謀逆犯有關,那麼與它扯上關係,無異於自尋死路!沐欽現在親口承認這把琴是他所有,是想要代北慕辰受過!
珍貴妃立馬接過沐欽的話斥責道:“你這膽大包天的奴才,王爺向來待你不薄,你怎敢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牽連於他?”
沐欽轉向北慕辰拜了一拜,“老奴曾受蕭貴妃救命之恩,銘記在心,聽聞恩主舊物將被拍賣,老奴心有所感,便瞞著王爺出手,沒想到竟然連累了王爺,老奴該死!”
“沐老……”北慕辰明知道沐欽是在說瞎話,可這種情況下,他承認也不是,反駁也不是。若是他順著沐欽的話說了,以皇帝的性子,沐欽必死無疑,若是他反駁了沐欽的話,承認是自己拍下了這把琴,那麼往日的榮寵不複存在,他多年的努力也都白費了,恐怕還將連累那些追隨驕陽王府的人,無辜被剿。
皇後陰陽怪氣地諷刺道:“這把琴在千禧閣拍出了二百萬兩的高價,你一個奴才能拿出這麼多錢?”
朝臣中的太子一黨連連點頭附和。
沐欽從容答道:“老奴雖然隻是個奴才,但王爺向來待老奴不薄,平日裏有諸多賞賜,給老奴養老。老奴一個老光棍,也花不了什麼錢,這些年算得上有一些積蓄。加之,老奴替驕陽王府打理賬務,王爺信任老奴,從不過問,老奴想從中謀取一些私利,並非難事。”
“夠了,老頭!別說了!”北慕辰低聲嗬斥道,雙手已經緊緊地握成拳頭。
不要再逼他了!
沐欽何嚐不知道北慕辰現在內心的煎熬?他抬頭望著北慕辰,目光柔和而堅定,“王爺待老奴如親如故,老奴受之有愧,今日老奴所作所為,願一力承擔,還請王爺莫要為了老奴牽連進這些無謂的是非裏。”
“本太子素聞三弟敢作敢為,頗得民心,沒想到竟也是個做錯了事情,讓下人替自己承擔的孬種嗎?”北慕寒冷笑著譏諷道。
北慕辰沒有理會太子,緊盯著沐欽說道:“是你想要替我承擔!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你不要卷進來!”
說著,他下定決心轉向皇帝,“落凰是兒臣拜托白義陽競拍所得,沐欽代兒臣取回,便放在了自己家中,這件事與他無關!白家的人……”頓了頓,他眼角的餘光看向珍貴妃,“是兒臣派人滅口,以防他們走漏風聲,給兒臣招來麻煩,兒臣……”
他話還沒說完,盛怒之下的皇帝拿起手邊的一隻碗便朝他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