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無法生育的石女,這一點倒真是出乎柳南梔的意料之外,也是她從未聽說過的一個消息。
若事實如此的話,拋開梁氏所說的是否屬實,邏輯上是能說得通的。
古代女子,傳宗接代乃是天職和本分,若是無法生育的話,是可以被夫家休妻的,而一旦因為這個“罪名”被打為下堂婦,將會受到天下人的恥笑。尤其是像王氏這樣的大家閨秀,此事傳出去,不僅是她自己難以做人,就連整個王家都會因此蒙羞,為了守住這個秘密,無論王氏是自願的也好,還是被迫的也好,都必須接納自己的夫君抱回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或許王氏還會感到慶幸,她丈夫隻是帶回來一個孩子,沒有連孩子的母親一起帶回來。
“也就是說,大伯和王氏自己都知道王氏不能生育,於是讓王氏假裝懷孕,然後從外麵抱了一個女嬰回來,移花接木?”柳南梔猜測道。
“在迎娶王氏過門之前,你大伯曾有一個秘密相好,據說,此人極為神秘,柳府上下沒有一個人見過她。但你大伯卻好像被這個女人迷了魂似的,整日與她廝混,真是好一對鴛鴦眷侶!不過後來,你大伯為了跟你爹爭鬥,還是娶了王家小姐。可這王家小姐不能生育,正好你大伯那個神秘的相好懷了孩子,王氏便假裝有孕,待那神秘女生產之後,便把嬰孩抱回了柳家。”梁氏說道。
柳南梔打量著梁氏,說道:“這故事編得倒是有模有樣,可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我大伯和王氏必是守口如瓶,又怎麼會讓你知道?再說,柳南薰出生那會兒,你還沒進門吧?”
算一算時間,柳南薰比自己大不了幾個月,而梁氏是在自己出生之後四五年才進門的,她有怎會知道大伯夫婦當年的秘事?
“這個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風的牆?從前照顧柳南薰那個奶娘,是柳複身邊的老嬤嬤了,對這些內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在鎮國公府當了三年的家,要弄到這點情報,你覺得會是難事嗎?”梁氏反問。
柳南梔心裏清楚,以梁氏的心機,這種送上門來的有可能會派得上用場的消息,她當然不會錯過。所以這件事,未必不是真的。
“你這麼快就把底牌亮出來了,還指望跟我交易什麼?”柳南梔覺得,梁氏要跟她說的,應該不單單是柳南薰並非王氏所出這麼簡單,否則,梁氏不會這麼快就把這個消息先透露給她。
“難道你不想知道柳南薰的生母那個神秘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嗎?”梁氏神神秘秘地問道。
柳南梔揚了揚眉梢,故作不屑,“我大伯本就是個紈絝子弟,在外麵尋花問柳罷了,有什麼稀奇的?要說稀奇的話,他在外邊就一個女人,就生了一個孩子,這才稀奇呢!”
“當然是這個女人的身份很特別,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否則我何必跟你浪費這麼多唇舌?”梁氏反問道。
“哦?上一次是我娘親的身份,這一次是柳南薰她生母的身份,你這人還真是有點意思。”柳南梔略帶嘲諷地笑道。頓了頓,她接著問道:“說吧,這次你想跟我交換什麼?”
梁氏抬起頭看向柳南梔的發髻,“我要你頭發上這支步搖!”
步搖?
柳南梔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摸著自己頭發上的簪子,平日都是柔兒給她梳妝打扮挑選首飾,她也沒怎麼注意,這會兒順著梁氏把步搖摘下來,才想起這是娘親留下的遺物。
“你要這個幹什麼?”
柳南梔將步搖握在手心裏,狐疑地看著梁氏。
以梁氏對母親的恨,絕對不會想著要留母親的東西作為紀念,但她有什麼別的目的,柳南梔卻又想不到。
梁氏緊盯著柳南梔手裏的步搖,“這支步搖,是老爺當年送給你娘親林羽柔的定情信物!林羽柔這個賤/人毀了我一輩子!因為她,我這十多年來都過的什麼日子?得不到丈夫的心,甚至在那個賤/人死後,老爺都不肯給我一個扶正的名分!我恨!我恨你們所有人!”
梁氏一口一個“賤/人”辱罵母親,柳南梔心裏很是不爽,耐著性子說道:“我娘親已經不在了,爹爹也過世了,就算我把這支步搖給你又能怎麼樣?”
“那是我的事!老爺給你娘親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可他心裏什麼時候有過我?若是沒有你娘親,這些本該都是我的!”梁氏吼道,竟然還紅了眼眶。
柳南梔翻了個白眼,“就算沒有我娘親,爹爹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人,無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你聊度此生罷了。而且,這步搖是曾奶奶到奶奶,再到我娘親傳下來的,隻傳給柳家的正妻,你還敢妄想能得到它?!”
“你把它給我”梁氏指了指柳南梔手裏的步搖,“待我兒子成為鎮國公之後,自然會給我應有的地位!”
“你都要被流放了,還想著被扶正呢?”柳南梔輕蔑地看了梁氏一眼,“你既然知道你大哥和柳南雪的下場,看來有人已經提前知會過你了,你就應該很清楚,你沒有翻身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