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高老夫人強迫紫兮為死去的孫子冥婚,雖然因為高老夫人惡人先告狀,皇帝又念及高家的顏麵和對高明的重用,將這件事壓了下去,但對於這背後的真情,皇帝還是了解一二的,對高明的信任也並不像從前那麼絕對了。
原本這事兒也過去了,皇帝仍舊需要高明把持著刑部。
但此刻北慕辰這麼提起,雖然表麵上看並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以皇帝敏感的性格,定然會想得很多。
高明連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當真能確保他手底下就沒有幾個被人收買的軟柿子?
皇帝的眼神果然變了,看著高明多了幾分揣度的意味,接著又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的看守獄卒,半眯著眼某一臉狐疑地問道:“朕明明已經下令刑部上下戒嚴,不許任何人探視犯婦柳梁氏,你為何還讓人進去?”
“卑職……卑職……”看守的額頭開始冒出虛汗。
北慕辰斜睨了那個看守一眼,說道:“無論王妃有沒有在地牢裏殺人,作為看守,你陽奉陰違,私自放人進地牢探視囚徒,這一條已經足夠將你治罪了,若王妃當真殺了柳梁氏,那就是你把殺人凶手放進去,算起來,是從犯了吧?”
那看守嚇得臉色一白,連忙擺手說:“卑職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卑職、卑職……”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來拚命地擦著額頭的冷汗,眼角餘光不斷地往太子的方向瞟。
太子瞪了他一眼,馬上別過了臉。
看守咽了口唾沫,瞅了一眼旁邊的柳南梔,好半晌終於才說道:“王妃娘娘拿著皇上賜的玉手牌,連皇宮都可以任意通行,卑職、卑職實在不敢阻攔啊!”
皇帝微微揚眉,似乎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片刻之後,他喃喃道:“三年前辰兒和王妃大婚時,朕好像是送過一枚玉手牌給王妃做聘禮。”
那枚玉手牌雖然沒有“如朕親臨”那麼大的牌麵,但對於底下官員來說還是相當有牌麵的,別說這一個小小的刑部地牢看守,就算是三品以上的大官見了這枚玉手牌,也得規規矩矩的。
如果柳南梔拿了這枚玉手牌,下令讓看守開門,那看守的行為也可以理解。
“你說謊!”柳南梔扭頭看向那個看守。
“我、我沒有!”看守硬著頭皮答道。
柳南梔微微掀了下嘴角,說:“昨天去刑部地牢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帶玉手牌在身上。”
“……”看守一怔,不自覺地扭頭看了看太子的方向,又立馬低下了頭,“這……你明明就是拿著玉手牌來的!你身上一定有玉手牌!”
柳南梔挺直脊背,張開了雙手。
糾纏了這麼半天,總算讓她找到突破口了。對方自以為聰明地提前安排了這一點,可他們千算萬算,卻應該怎麼都沒算到柳南梔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根本不帶在身上。
“你們不信的話,大可搜查一下。”
洪公公向皇帝確認了一下,然後命令身邊的女倌上前去搜身。
女倌在柳南梔身上仔細摸索了半天,但是什麼也沒發現。
聽到女倌說沒有,那看守臉色都灰了,睜大眼睛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昨天明明、明明帶著玉手牌來的,我才會給她開門!她一定是把東西藏起來了!”
柳南梔微微笑道:“我昨天進入地牢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如果我把玉手牌藏起來了,那也隻能藏在刑部吧?高大人大可現在就帶人把你們刑部地牢上下搜索一遍,看看有沒有我的玉手牌在。”
高明皺起眉頭,看向了皇帝。
很顯然,把東西藏在刑部地牢這種事情,聽來就覺得有些可笑。
當然,柳南梔也沒有浪費時間真讓他們去搜查整個刑部地牢,而是對皇上說道:“皇上,這看守口口聲聲說妾身拿著玉手牌命令他打開刑部大牢的門,分明就是在說謊。隻要您把妾身的貼身丫鬟柔兒叫到大殿上來對質一下便能一清二楚,那塊玉手牌,通常都是放在柔兒身上的。”
柳南梔雖然說得很篤定,但還是引起了眾人的議論。
這塊玉手牌如此珍貴,無論是出於對賞賜這塊玉手牌的皇帝的尊敬,還是作為自己貼身自保的東西,柳南梔都應該帶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丟給一個小丫鬟保管才對。
想必太子等人也是考慮到這點,才會自作聰明地認為,柳南梔身上一定有玉手牌,那麼放她進刑部大牢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柳南梔聽見眾人議論,開口解釋道:“妾身這個人有丟三落四的毛病,可能是在軍營呆久了,總學得大大咧咧,不似一般女子那樣細心。這柔兒是打小就跟在妾身身邊的心腹,把玉手牌交給她保管,妾身才放心。沒想到,反倒成為了這個用來誣陷妾身的局的破綻。”
為了驗證柳南梔的說辭,皇帝又命人把柔兒帶了過來。
柔兒果然從身上拿出了玉手牌,呈給皇帝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