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沒有追問“後來”的事,因為她知道北慕辰沒說完的話,就是他一直三緘其口的十年前他偷偷入宮去見某個人之後發生的事情。
就是因為那件事情,她和北慕辰之間的一切都徹底改變了。
他們曾在那段涼薄的人生裏,彼此溫暖,最後她卻成了他最憎恨的人。直到真正的柳南梔逝去時,也沒能得到一個真相。或者說,如果北慕辰不曾恨過她,也許,真正的柳南梔就不會死。
所以現在柳南梔心裏其實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替原主去追問這個真相究竟是什麼,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問北慕辰,他喜歡的到底是從前那個柳南梔,還是現在的柳南梔。
好在老板娘上了一碗新的餛鈍,她趕緊埋頭吃東西。
食物表麵熱騰騰的水霧,正好掩蓋了她眼底的霧氣。
倆人一言不發吃完餛鈍,再一路走回王府。
就在離王府大門不遠的街道上,一群人擁堵在大街中央,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
柳南梔眼尖地認出被眾人團團圍住的東西,“那不是王府的馬車嗎?”
方才讓柳南薰先行就是坐的這輛馬車!
這會兒馬車瘸了腿停在路中間,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慕辰趕緊擠進人群裏,見有王府的侍衛在清理現場,於是上前詢問情況。
侍衛一見是王爺來了,趕緊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通。
原來真是柳南薰的馬車出事了!
大概就在半個多時辰以前,柳南薰乘著馬車向王府去,途經此處時,馬車突然遭到了黑衣人的伏擊,柳南薰被衝出的一名黑衣人刺傷。不過王府的侍衛聽聞動靜趕了過來,那黑衣人見勢不對,立馬抽身而退。侍衛們追趕了一段路之後,就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你是說,對方隻有一個人?”北慕辰詢問道,“而且,一見有人來,立馬就撤退了?”
“是!”侍衛篤定地點頭回答。
北慕辰似乎在思考什麼,直白點說,他覺得這件事有點古怪。
既然是襲擊王府的馬車,必定有備而來,怎麼會獨身一人就貿然出手?這樣一來,王府隨便出來幾名侍衛,便能將其嚇退,也就是說,後來的事情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這樣一來,這起刺殺又有什麼意義呢?看起來就像是一出心血來潮的惡作劇,沒有任何具體的策劃,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想要柳南薰的命。
“還真是有點奇怪。”柳南梔笑了一下,畢竟對柳南薰受傷的事情,她可半點都不會感到同情。
“熏夫人受傷嚴重嗎?”北慕辰問道。
侍衛也說不準,隻說柳南薰被刺傷了,流了血,後來被侍衛們護送回王府去了。
北慕辰加快腳步趕回王府,先去鴛鴦閣探望了柳南薰,所幸她傷勢不重,隻是被刺傷了肩膀,並無大礙。
北慕辰哄著她睡下了才離開,又去詢問了當時在現場的侍衛,有沒有什麼多的發現和線索。
不過得到的線索並不比之前多。
那個黑衣人的速度很快,而且來去匆匆,仿佛一切都計劃得井井有條,又像是根本沒有計劃,隻是在柳南薰身邊轉悠了一圈而已。
柳南梔在旁邊風涼地說道:“該不會是某人為了博同情,自導自演的戲碼吧?”
北慕辰看了她一眼,表麵上看起來像是對她這具冷嘲熱諷有點無奈,實際上也在琢磨她說的這個可能性。
前幾日他剛跟柳南薰說了,要把她送去柳府舊宅住,今天柳南薰突然主動跟著他們去鎮國公府吊唁,還莫名其妙遇襲,如今他便沒有辦法將她送走了至少要等她養好傷。整件事看起來毫無邏輯,可如果按照柳南梔的說法,整理出因果關係,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柳南梔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王爺自己好好調查吧,我就不添亂了,反正柳南薰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甚至一點都不想那個刺客被抓到呢!”
北慕辰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如今她對柳南薰的厭惡越發不加掩飾了,她這麼“坦誠”,反倒讓北慕辰有些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了。
柳南梔回到薇落苑的寢殿,關上門,準備回內殿換一身衣裳。
沾上了祭奠梁鳳君的香火,這衣服她可一秒鍾都不想多穿!
剛繞過屏風後麵,突然嗅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有人!
柳南梔迅速作出反應,不過當她定睛看清坐在她床沿邊上的那個人時,卻鬆了口氣。
“回來了?”
對麵的李元青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你怎麼溜進來了?不是跟你說了在錢坤家碰頭嗎?”柳南梔趕緊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下人跟進來,將李元青拉到屏風後麵遮掩得嚴嚴實實。
“這不是急著給你送東西來了嗎?”李元青開門見山地伸手亮出掌心裏的東西。
那是一隻青花瓷小瓷瓶,被木塞子塞住瓶口。
“拿到了?”柳南梔伸手去接,李元青卻故意收手躲開,衝柳南梔得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