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我還急呢!”白科看都不看寧悅,直勾勾地看著屏幕上閃動的光影和小人。寧悅看到一片刀光閃過,卻沒打到什麼東西,四麵八方已經圍上來一群好像怪物的東西。
“血槽快空了。”
寧悅偶爾也玩這東西,不太精通,但能看懂。
“廢話!”白科顧不得耳機,直接操起鼠標戰鬥。一拽,鼠標脫落了,“你幹嗎!”
寧悅說話的時候把鼠標線拔了。
“修電腦!”寧悅也不客氣,直接把電腦放在白科桌上。
“沒空!”
屏幕上打出了金光閃閃的“失敗”兩字,白科漲紅了臉端起茶杯往外走。寧悅一挺胸堵住工位不足一米寬的出口。
“你以為我不敢撞你!”
“你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告你性騷擾!退後!”
白科嘴唇哆嗦了一下,這才看了看寧悅的工牌:“法務部”這三個字倒是清楚。
白科氣哼哼地坐下,瞥了一眼秦燦的電腦,說道:“這是老電腦,該淘汰了。我們不修!”
“要淘汰為什麼不提前通知?”
“這我哪兒知道,不是你們這些行政秘書的事兒?”白科得意揚揚地斜了一眼寧悅。
寧悅笑了,柔和了口氣道:“不說那些沒用的。我呢,今天必須讓你修,而且,下午一點前必須修好。”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點半了,“剛才你打遊戲,我正好拍下來了。聽說集團那邊這幾天正在處理幾個裁退員工的勞動仲裁,動靜挺大,又拉橫幅又靜坐的,連董事長都驚動了。如果像您這種上班打遊戲的人都能留下來做經理,傳出去,那些被裁退的員工可能會比較有說法。萬一上邊問起來,這種不利證據處理起來比較棘手啊!”
“你敢傳出去,你也吃不了兜著走!”白科臉漲得通紅。
寧悅立刻嚴肅地說,“對啊!我是法務部的,應該維護公司的利益。那個勞動仲裁,秦主任也參與處理,怎麼會外傳這種東西!你有證據說我傳出去嗎?你呢,應該也不會外傳。但是我能有的東西,保不齊人家會從別處得到。就算是個風聲,也不好。我也得提醒秦主任注意一下,免得仲裁庭上被人將軍,您說對不對?”
看白科臉紅脖子粗,寧悅繼續笑眯眯地說:“遊戲做得再好,也沒有現實殘忍。哥們兒,先幹完活,掙了錢也好買裝備。”仿佛嫌不夠似的,她又加了一句:“我看剛才你死的時候,好像被爆了裝備?”
白科幾乎要揍眼前這張臉了。
兩人劍拔弩張對峙時,突然旁邊插進一個人:“白經理,我剛從大客戶部回來,他們的電腦修好了。”
白科一看是何寬,一邊擦手一本正經的彙報工作。白科愣了,他不是和自己一起組隊打地獄禁地嗎?
“你們也被爆了?”白科真是執迷不悟了。
何寬難得尷尬了一下,又一本正經地說:“啊,也不算爆吧。就是他們線路老化,然後燒了電源了。”
白科恍然大悟,立刻連聲說“好”。對寧悅說:“何寬是專門負責硬件維護的,你去找他吧。”
寧悅狐疑地看了一眼何寬,又看了一眼一副網癮中年大叔模樣的白科,終於點了點頭:“那就謝謝了。”
離開的時候,白科甚至都沒有要回那些照片。寧悅懷疑自己的策略是否真的會像自己想的那樣奏效?
這個問題,在何寬陪她去領配件的路上揭曉了:“沒用的。他老婆的三姨是陳總的表姐。別的部門也投訴過,都沒用。”
看著何寬修電腦,寧悅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自己還是太大意了,如果沒有何寬解圍,接下來硬碰硬恐怕出醜的要是自己了。
好久沒上班,做事都欠穩當了。
打開電腦,厚厚的塵土讓何寬驚呼這是帶到沙漠了嗎?寧悅恍然大悟,前幾天聽人聊天,說秦燦上個月度假是去沙漠徒步了!
這家夥,居然帶著電腦去徒步!
“太瘋狂了!”何寬羨慕地說,“難怪大家都說秦律師留在公司屈才了!”
寧悅笑了笑沒接話。律師說白了就是白領裏的藍領,腦力勞動者中扛大包的。當初為了參與一個信用證的案子,她一手嘔吐袋一手電腦,愣是在貨輪上陪著一個主要證人漂了七天,靠岸的時候把大律師要求的文件和資料全部碼齊,順便把出海時寧死不作證的證人請上了證人席。
躺著掙錢這種事,多大的律師都做不到。
聊聊說說,很快把電腦清理幹淨。交工的時候,兩人順便交換了電話號碼和微信。
“下次直接打我的電話,公司的報修電話都不管用。”何寬憨憨地說。
寧悅點頭,低頭看看手機裏的電話號碼,頭一次對這裏有了認同的感覺。
送何寬進電梯,何寬突然說:“以後我可以幫你排隊,早點買到咖啡,不用跑了。”寧悅愣了愣,電梯門已經關上。
電腦在一點整交給秦燦,秦燦檢查了一遍,沒好氣地說:“我讓你一點交,你就一點交嗎!”他想說下次我就讓你十二點半交,忽然想起電腦崩潰實在讓人抓狂,不能再有下次,秦燦打住了話頭,臉上的神情還是有些恨恨的。
寧悅想起電腦內部的那層灰土,看著眼前的秦燦好像看到當初的自己,所以對這句挑釁的話並不介意,反而帶著幾分哄孩子的笑意說:“按照上次崩潰的先例,你給我的deadline應該是下班前。一點鍾已經提前了。”
秦燦語塞,轉過身看著電腦裏的東西,硬邦邦地說:“去幫我領個硬盤來!移動的!”
寧悅點頭離開。移動硬盤顯然是備份用的,交給秦燦的時候,順便把他下午喝的咖啡也放在桌子上了。
“謝謝!”
秦燦還是一副被人欠了一個億的表情。但說出來的話已經不再傷人。寧悅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