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珍站起來,臉色沉重。“既然你已經沒事,那麼我也該走了。”
“你就這麼急著走?”他沉聲道。
智珍站在急診處門口。“今天晚上陪你來包紮的人,應該是李芳渝小姐才對,如果你在紅獅大樓那晚跟我說過的話是真心的,那麼,就絕對不要辜負她。”
說完話,她默然走開。
利曜南沒有追出去。他坐在急診處的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瞪著醫院地麵光潔的石板,握緊右拳,直至右掌雪白的紗布上,一點一滴滲出血水……
智珍失神地走出醫院,她臉上毫無表情,心中卻壓抑著莫大的痛苦……淚水在她走出急診處大門這一刻悄聲滑下。
“智珍!”
急診室外,突然有人叫住她。
她停住腳步,匆匆抬起袖子擦幹淚水,因為從聲音她已能判斷對方是誰。
“你還好嗎?他為難你了嗎?”薑文跑上前,臉上寫滿關切。
她搖搖頭,無言地回望他。
“他受傷了,難免情緒激動,我真的很怕他會傷害你,所以一路跟在後麵保護你。”他溫柔地解釋。
利曜南的行為,似乎未引起薑文的怒意。
“他這麼做……你不生氣嗎?薑文?”智珍不解地問。
“我為什麼要生氣?剛才我已經說過,他受了傷所以情緒激動,更何況我知道他之所以激動的原因。”他甚至對智珍露出微笑,“事實上我很同情他,同情他一直活在幻想中。利曜南也隻能把你想象成另一名他深愛的女人——朱欣桐,因為隻有這麼做才能平衡他的失意。”
智珍掩不住驚訝。“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自從我發現他開始糾纏你,我就調查過原因了。”他道。
智珍凝望他的眼睛,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毫無怒意,但他看起來是真的不生氣。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薑文伸出手輕擁住她,柔聲道,“我承認,剛才看到他把你帶走,我的確很生氣,因為他是用威脅的方式,帶走我深愛的女人。”
她沉默,心事重重。
“所以,這不是你的錯,就算生氣,我也隻會對利曜南生氣,但是我不可能、也永遠不會針對你。”他強調。
他的話讓智珍感動。但麵對薑文的包容,她卻感到極度的心虛。“薑文,你真的對我太好了,但這真的是我的錯。明知道他見到我可能會有的反應……我實在不該讓你陪著我一起卷入這件事。當初我根本就不應該答應爸爸,到台灣來工作。”
“我知道你研究過利曜南,也知道你對他身邊人和事物的了解,但你實在不必因此自責——就算你明知道你的容貌跟朱欣桐如此相似,但誰又能料到利曜南會失去理智?他居然瘋到把你跟朱欣桐,你們這兩個完全不同的女子混為一談!”
她眉心深鎖,沒有回答。
“但是你聽從董事長的安排,到台灣出差並沒有錯。”薑文接下道,“如果我因為利曜南失去理性的瘋狂行為,而責怪你、甚至要求你違背董事長的命令,那麼這就是我的錯了!”他笑著,低斂的眼眸卻掠過一道深沉的詭光。
薑文的解釋合情合理,但智珍的眸子卻漸漸蓄著濕意。
她多麼想就這麼順著他的話,不去自尋煩惱!但薑文的體貼,卻凸顯了她心中的罪惡感。“可是,薑文,其實我……”
“別說了,”他忽然打斷她,不讓她往下說,“我了解你處處為人著想的個性,我已經說過我不會怪你。現在就讓我送你回家,折騰了一個晚上你應該休息了。”接著他拉起她的手,走向醫院停車場。
他的溫柔,讓智珍心頭的壓力更加無邊無際地擴散,到口的話,終於再沒有勇氣提起……
利曜南站在急診處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薑文拉起智珍的手,一起走向停車場。
他忽然明白,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場沒有把握、卻絕對輸不起的仗……
譚家嗣對於楊日傑向捷運案甄選委員提出抗議之事,表現得並不積極,這一點已經讓楊日傑很不高興。另外譚家嗣還對外放話,表示紅獅金控得標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紅獅金控本身體質與團隊水平,整體遠超過帝華銀行。
譚家嗣是紅獅大股東,即使失去捷運工程承包權,仍然有利可圖。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為紅獅金控講話雖然不算意外,但如此過河拆橋的行為,卻讓楊日傑非常不高興!
然而譚家嗣看來似乎承認失敗,卻又不急著回到新加坡,他心中究竟在打哪種算盤,令薑文如何也想不透。
譚家嗣已經開始避免與楊日傑的接觸,這天中午薑文奉命敷衍楊日傑的來電,他才剛掛斷電話,立刻到董事長室報告。
“董事長,帝華楊董剛才打電話問您,明天帝華團隊將正式對甄選委員會提出抗議,要求捷運局成立調查委員會,他來電請教您是否會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