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從森搖搖頭:“謝謝。”然後帶著蘇之微穿過草叢,指著牆上的一道門,跟她說:“你先過去,我跟服務生說句話。”
蘇之微不疑有他地朝牆走過去,拉了拉門,沒有拉動。有點兒窘,怎麼辦?總不能穿著恨天高踢門吧!隻好轉過頭看看服務生在不在。一轉身,又看到尹從森在那兒彎著腰狂樂啊,笑得喘不過氣來。
方才反應過來被人涮了,蘇之微雙目噴火:“你……你……你玩我!”
尹從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啦好啦,回來這邊啦。”蘇之微穿著恨
天高咯噔咯噔地走回來,一拳打過去。躲閃拉扯之間,尹從森跑到剛才的牆那裏。
一堵厚厚的牆突然就打開了。靠!科幻電影啊難道!蘇之微蒙了。
尹從森在牆中間喊:“過來啦,不騙你了這次。”
跟著走過去,發現這家餐廳故弄玄虛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全黑的內部裝修,不經意間有很多美麗精致的細節。蘇之微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餐廳中部高挑華貴,酒台上至少有幾百瓶傾斜放置的紅酒。
燈光昏暗,空氣裏流淌著幾不可聞的音樂聲,十幾張桌子錯落有致地擺放著,裏麵安靜地坐著各色人等,看不清麵容,感覺非富即貴。
確實是個第一次晚餐約會的好地方。
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尹從森一邊介紹餐廳的背景和特色,一邊翻看菜單。他抬起頭問:“Stella,你不喜歡點餐,對嗎?”蘇之微想起第一次午餐時說過的小謊,點點頭。
尹從森的眼神裏有些許的寵溺之情:“你是個被慣壞的小女孩,不過這是個很可愛的小習慣,會讓人喜歡照顧你。”
看著昏黃的燈光灑在尹從森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倒映出像小柵欄一樣的影子,蘇之微心神不定地想,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在這樣的圈子,沒有理由不花心吧。這樣的約會對他而言,也許是興之所至,信手拈來。
晚餐吃了很久,尹從森很健談,談起他小時候在英國的情形,談起他在香港和台灣的生活,還聊了會兒他剛到大陸的一些趣事。
本來氣氛好好的,一切都很完美,結果蘇之微又出洋相了。
蘇之微是好孩子,蘇之微主動要求不喝酒,於是呢,尹從森特意給她叫了壺可愛的茶。
這個餐廳是個日式西化的餐廳,於是呢,它也有生魚片。大家都知道,生魚片要蘸醬油的,於是呢,桌上又有了壺可愛的醬油。這壺可愛的醬油長得跟那壺可愛的茶一模一樣。於是呢,蘇之微一邊聽著尹從森說話,一邊魂不守舍地就把醬油倒到茶杯裏,還優雅地喝了一口……隻見尹從森說著說著,突然看見蘇之微一臉痛苦,開始還強忍著,終於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去洗手間吐了。
尹從森強忍著笑,埋單的時候跟服務生建議說:“你們這個茶和醬油不要用一樣的壺。”蘇之微非常想找一塊豆腐撞死。
出來上車後,尹從森還不放過她,漫不經心地說:“沒關係,醬油喝了對身體好。”
蘇之微心裏那個悲憤啊:“你還說!你再說……”
“再說你就跳車是吧。你知道……”
蘇之微打斷他:“車是自動上鎖的是吧?你其實已經把我綁架了是吧?”
尹從森轉過臉來,很沉靜地說:“我真的很想綁架你。如果你今晚還想回家,就不許這麼可愛。”
夜很深了,沿途的一盞盞路燈滑過他的臉龐,映射出一種讓人迷醉的神情。一路上兩人都安安靜靜的,隻有音樂飄蕩在車廂裏。
到了樓下,蘇之微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這個夜晚會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嗎?這個夜晚會是一個真正的開始嗎?
尹從森靜靜地,仿佛在想些什麼,沒有打開車鎖,也沒有熄掉油門。
蘇之微聽到自己的心髒在這個安靜的夜裏兀自跳動。
尹從森仿佛醒悟過來一樣,輕輕地說:“晚安。”然後打開車鎖。
蘇之微失落地走出車門,看著那輛車絕塵而去。
_ 如果沒有遇見你 _
轉眼又是星期六了,蘇之微想給自己買個包包,至少讓自己心裏舒服一點兒。奢侈品的作用是在你自信心極度虛弱的時候,給你支持。
逛了一圈商場,並沒有費太多躊躇,蘇之微痛快地把自己一個半月的薪水花了,買了個 DKNY 8的限量版。這是她的第一個名牌包包,即使它不是一線,即使它並不算真的昂貴,都無所謂。內心深處,蘇之微明白,自己已經改變了。也許,從第一次見到尹從森的那一晚,她就已經改變了。
更物質?更虛榮?不。蘇之微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是理想,是理想中的生活。如果沒有理想,生活便不值一提。能夠讓自己充滿感激與期待地過完每一天的力量,不是任何人,而是理想。
如果沒有尹從森,如果沒有這個包包,也許生命就會不同。誰知道呢。生命不過是一幕沒有劇本、不能剪輯的舞台劇,如果在某個起承轉合的橋段裏,偶然拾起了不同的道具,就要用不同的方法演下去。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蘇之微心甘情願地接受了引誘,物質也好,愛情也好,她願意為之付出青春與努力。挎著新的包包,蘇之微心裏滿懷對尹從森的思念——我們在同一座城市,可是我卻不能在思念你的時候,飛奔向你的身邊。
下午,尹從森終於打電話來:“幹嗎呢小丫頭?晚上有時間嗎?我有個晚餐會,之後一起喝點兒東西?”
放下電話,蘇之微立刻開始找衣服,配鞋子,洗澡,全身脫毛,化妝,做頭發……做女人便是如此,處處都得打起十萬分的精神,付出無數的努力,才能在出場時稍稍地不落敗於人後,不失禮於人前。而若稍有懈怠,便時時有可能被打落十八層地獄,永不翻身。這是一個不公平的社會,對女人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