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窗,聽見樓上飄來小孩子嬉鬧的聲音。突然間,蘇之微有些發怔,她小聲地問:“Elson,你為什麼一直沒有結婚?”
尹從森看了看她,回答道:“因為怕麻煩。大多數女人都很麻煩,不停地打電話,發信息,提要求,哭鬧。不過你不一樣,在吻你之前,我其實考慮了很久。”
那一刻,蘇之微的心微微發痛,Elson,你知道不知道,為了不煩你,不讓你覺得麻煩,我有多難為自己,我有多壓抑自己……我終究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是一個無可救藥毫無指望地愛著你的女人。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在尹從森的年紀,很多事情已經定型了,做他的女人隻能適應,不能改變。
蘇之微走進廚房,從背後抱住了尹從森,身體與身體像磁鐵一樣,一靠近就緊緊吸牢。尹從森換了居家服,純棉的褲子,寬寬大大的。突然,蘇之微覺察到了什麼,探出頭:“咦?你!”
尹從森笑笑,說:“好了好了,想不想吃東西了?不要管它。”
蘇之微幫忙擺好餐盤,尹從森放了小野麗莎的 CD。音樂如流水一樣在空氣裏流淌著,蘇之微並不記得自己吃了些什麼,隻記得尹從森的笑臉,無關緊要的聊天……窗外是並不真實的璀璨燈光,樓上偶或傳來的喧鬧聲,提醒著她,什麼是真實的生活,如此真實卻仿佛是自己永遠無法走進的世界。
吃完飯,已經很晚了,尹從森送她回家。
什麼都沒有,連吻都沒有。
_ 長安街的燈與夜 _
又一個月過去,生活平淡無奇,迷亂的夏天帶著它的熱度,漸漸離開,北京的秋天來了。
蘇之微每天都會給尹從森寫一封郵件,尹從森並不是每封都回。這是她用來表達思念的方式,也是她阻止自己給尹從森打電話發短信的方式。但是還是有一天,沒有忍住。
星期五的晚上,蘇之微的電話打過去,尹從森接了,聲音冷淡:“這麼晚有事嗎?”
隱約聽到小野麗莎細細碎碎的音樂聲,還有女孩子笑鬧的聲音。眼淚嘩嘩地流下來,無聲無息卻控製不住:“沒事,晚安。”她掛了電話。
她對自己說:“你一直都明白的,你隻是不想錯過一個優秀的男人。
“不隻是你一個人傷心,與他在一起過的女人們都傷過心。
“不要糾結,就算再也見不到他,至少經曆過。”
就這樣不停安慰自己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尹從森的聲音:“不要多想,在家裏招待品牌的人。明天晚上一起晚餐。”
擦幹眼淚,蘇之微決定不再糾結,相信或者不相信都沒有意義,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吧。生活已經夠不幸了,不要讓自己成為自己的阻礙。
這一晚,蘇之微躺在床上,看著夜風吹起窗簾,想起尹從森家裏的落地窗和夜景。交替出現的場景裏,有尹從森的每一幕都像是夢境,伸手出去,黑暗裏空無一物。
一夜無法入眠。星期六的下午蘇之微才起來,看到手機裏有尹從森的11個未接來電。回撥過去,聲音還是懶洋洋的:“找我?”尹從森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大小姐,才起來啊!還以為你搞人間蒸發。”
“人間蒸發什麼,不是晚上才吃飯嗎。”蘇之微還是懶懶的,提不起精神。
“我改主意了,我在你家樓下。”
突然襲擊。蘇之微霎時清醒了,衝澡刷牙抹臉,隨便套了件休閑的衣服,衝下樓。
坐上車,尹從森看著她:“想我了?”
蘇之微一怔,隨即說:“有完沒完啊,換句新鮮的。”
“一直問到你回答我為止。”說著俯身過來,輕輕地吻了蘇之微,“昨天晚上沒睡好?這麼點兒小事就不睡了?你還真任性。”
蘇之微死撐著嘴硬:“誰說的!我看電影才熬夜的!”
尹從森故作不耐地說:“隨便隨便 ……北京的秋天不錯,找地方看書吧。”
蘇之微做了個鬼臉,也說:“隨便隨便……”
車一路狂奔到霄雲路。廢墟裏的餐廳,下午的太陽曬在草坪上,高高的吊頂和白色的玫瑰花。
尹從森無所謂地把車鑰匙扔在桌上,然後說:“你自己餓了隨便點東西吃,我去找幾本書看。”
打開菜單,她直接想跑掉。好貴好貴好貴!一頓飯吃下來,半個月薪水肯定沒了!不敢再看第二眼,跟服務生說:“不太餓,待會兒再說。”追過去做尹從森的小尾巴,隨便找了本書一起回來坐著翻。
半個小時後,餓得想吃書。
還好,不多久尹從森也餓了。
“服務生,兩個午餐套餐,一份鱈魚,一份牛肉五成熟。甜點一個冰激淩,一個布丁。”點餐的時候尹從森眼睛都沒抬。
竟然還有套餐!那個服務生怎麼不告訴我!改天給你在網上打個零分評價!蘇之微惡毒地想。
安靜地看書,美好的兩人時光。餐廳裏是法國香頌的音樂,蘇之微一邊心不在焉地翻著書,一邊偷偷地用眼角看著 Elson,心裏充滿感激——不管這個男人將來會怎樣傷害我,此時此刻,他畢竟給了我所沒有過的生活和經曆。
愜意的下午很快過去,天色漸晚,草坪上、餐廳裏都點起蠟燭,星星點點的很是浪漫。吃晚飯的客人陸續來了,餐廳稍稍熱鬧了一些。
尹從森把書合上,揉了揉蘇之微的頭發,說:“小家夥,你今天很安靜嘛。”蘇之微眼睛不抬地說:“我一直都很安靜吧。”
尹從森像是回想著什麼:“本來以為你是,第一次在電梯裏見你,還以為你是從日本回來的女孩。但是吃午飯的時候,發現你還蠻八卦的,話不少。隻是最近,話又少了。”他略有深意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