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從森像一頭嘶吼的野獸,凶猛地把所有的等待報複給了蘇之微。
筋疲力盡。
窗簾外薄霧一樣的燈光,若有若無地籠罩在兩具光潔的身體上。尹從森緊緊地抱著蘇之微,像是隻要一撒手,蘇之微就會消失。
“放手,讓我翻個身。”蘇之微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尹從森在她耳邊說:“不放手。你竟然敢換手機號碼!教訓你!”
“我也不想……”
“你還委屈?!我早晨一起床就發現你不在了,打電話關機,去公司找,沒人。在樓下等你下班到半夜,沒人。早上 6點到你家門口等你上班,沒人。你為什麼走?因為那天晚上沒要你?!你就是欠教訓!”說著,尹從森咬了蘇之微一口。
看著他留下的淺淺牙印,蘇之微突然不開心起來:“Elson,給我講講美國,不管是什麼樣的故事,我都願意接受。但是,如果不講,我會承受不住的。”
死一般的寂靜。
終於,尹從森歎口氣,說:“起來,先洗洗澡,換上睡衣。這裏冷,去臥室講吧。”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蘇之微的手心濡濕,心裏發抖,會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如果,他真的有別的女朋友,Stella,你怎麼麵對自己的自尊?
_ 殘酷的真相 _
尹從森讀大學的地方在美國的西海岸。學校很好,當年的張總也千辛萬苦地從國內考過去。剛去的時候語言關還沒過,各種不適應,是一段非常艱難的低沉歲月。
還好後來張總認識了生性開朗的中美混血兒Elson,慢慢成為死黨。同時結為死黨的,還有Terry,一個美國和泰國的混血兒,非常英俊。三個人在社團活動和學習上都非常出色,興趣愛好也接近,很是玩得來。放假的時候,三人便結伴旅遊,苦哈哈的背包自助遊,可是很快樂。兩個長長的假期下來,去過的地方很多,默契與友誼也與日俱增。
陷入回憶的尹從森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絲微笑:“那是人生中最逍遙最快樂的歲月,以為隻要和朋友在一起,赤手空拳就可以走遍天下,吃遍天下,甚至打遍天下……”
那是第三年的夏天,三個人在東南亞旅遊,厭倦了大同小異的海灘景致,準備找個野海去遊泳。尹從森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很美的海岸,回來很興奮地告訴張和Terry。次日的下午,三個人就結伴去了。
那一片海岸優美而安靜,毫無人跡,三人也沒多想,臨下水之前,張看到海邊的懸崖中部是空的,就像有個大大的斷層,又有點兒像是怪獸的大嘴。張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猶豫地說:“Elson,我感覺這個地方有點兒怪怪的。”
尹從森不以為然地說:“風化吧,很正常的地貌。”
Terry催促道:“得了,下去下去。”
三個人在海裏你追我趕地比賽遊泳。兩人一組,另一個人做裁判,分勝負。再換一個人做裁判,再接著比。再分勝負……
一個多小時後,Terry已經很累了,說: “累了,回去吧,岸上有東西吃。”
三個人一同往岸邊遊,感覺遊了很久,還是沒有靠近岸邊。繼續遊,又遊了半個多小時,離岸邊的距離幾乎紋絲未動,甚至還似乎遠了些。
三人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了。
張最先明白過來,他大叫道:“海水在退潮!引力在把我們拉向海中央!速度很快!我們必須遊得更快!”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使出渾身的力氣,瘋狂地遊向岸邊。
這時已經是黃昏了,月亮在雲層後若隱若現,海浪大起來,每一個波浪打在臉上和身上都有重量。三人已明白了眼前的嚴酷局麵,節省體力,默不作聲地全速遊著。
沒過多久,尹從森和張發現 Terry落後了。他的體能本來就不如尹和張,加上之前他們比賽嬉鬧足足遊了兩個小時到海中央。體力消耗太大了。
Terry對他們喊道:“我不行了,你們走吧。”
尹從森大喊:“不要!Terry,加油!必須遊回去!快!不要停! ”
張一邊奮力遊一邊回頭對他們說:“快點兒!懸崖上的斷層是被海水引力徹底掏空的!快點兒遊!”
誰都知道不能停下,不能減速。可是 Terry的體力真的接近極限了。
尹從森和張,誰都沒有力氣去拉 Terry一把。誰能堅持遊到最後誰才能活著出去,也有可能,誰都出不去。此時大家的體力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海水的引力,需要四個小時甚至更久才能遊回岸邊。
這樣的回憶讓尹從森痛苦不堪,他的眼睛閉了起來,不管時間隔了多久,那一晚的情景始終深深地銘刻在腦海中,成為糾纏一生的夢魘。
“這是我人生中最絕望的一夜,一個月圓之夜。月亮又圓又大,高高地懸在天邊。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除了海浪聲什麼聲音都沒有。你能想象嗎Stella,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覺到生命在流失,累到極致的時候想著就這麼睡著了在海裏死去也很好,至少不用再拚命了。就是在賭吧,是不是可以在耗盡最後一點兒精力之前到達岸邊。
“那樣的情況下,你最好的朋友,手足一般的好兄弟被甩在後麵,你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你知道你隻能自保……邊遊邊流淚,一整個海洋的苦澀和鹹味,我的幾滴眼淚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