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這世上有第二次機會,但在我看來,並非每個人都值得擁有第二次機會。】
夢裏尋親不見親,每逢今日更思親。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五,柳望舒鄭重地換上了一套素白色的宮裝,立於門前。記得上一次穿白衣還是為了偷溜出淥水軒,這一次穿卻是為了哀悼。
“文昌一年嘉月廿三,白氏姝寧聰慧伶俐,嫻靜端莊,特封為後。”
“文昌三年良月廿五,先皇後白姝寧早產,不幸血崩,薨。”
看呀,史官這麼輕飄飄的一筆,卻囊括了那個女子的一生。真是令人不甘,她的一生明明有那麼多的故事可講,她的故事明明有那麼的令人難忘,可落於書冊,隻一筆一墨,便道盡了那一生悲歡,一世情長。
關於她母後的事跡生平,柳望舒一向是從珺姨口中得知的。早些時候,她曾托白羽幫自己找過有關記載母後的書冊,可翻來倒去,隻有這兩句話,除此,別無他物。
“舒兒,”珺姨穿過走廊停到了柳望舒的身前,猶豫著開口,“今日……你有什麼打算?”
阿珺心中感慨頗多,良月廿五,先皇後白姝寧的祭日,昭懿帝姬柳望舒的生辰。過去在淥水軒,她們不敢偷偷祭祀,如今自是可光明正大去先皇後的故居走一遭。舒兒小時候剛懂生辰的意義後,阿珺念她還小,想著讓白羽從外麵弄點芙蓉糕回來,也算為她慶生,可是當時的她從來沒有過天真爛漫,堅強的讓人心疼。阿珺現在都還記得舒兒當年的話:如此冷清之地,不能祭祀母親已是罪過,芙蓉糕更是自欺欺人。我一如此難堪之人,怎配有慶生一說?
“珺姨,我想出去。”柳望舒倚著門悶悶地說道,原想若是哪天不用待在那勞什子淥水軒的話,自己定會高興得不行,結果幾天下來,她自己反而覺得有些累了。
“出去?”阿珺以為自己聽錯了。
“想必今日那些裝樣子的人都會去那裏祭拜,我實在不想和他們有交集。”柳望舒認真說道,沉吟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我想出宮一趟,我之前頂多是偷溜出淥水軒,還從未出過宮。”
“好。”阿珺應允,隻要舒兒不沉悶著,出去走走也好,畢竟,不管她如何深沉,到底還是個孩子。“我叫兩個婢子跟著你,你從未出去過,我不放心。”
“珺姨放心吧,讓白羽叔叔暗中保護我就夠了。”柳望舒說著靠近珺姨,壓低聲音道,“況且,我信不過她們,說不定就是上麵那人派來的眼線。”
“既如此,那你務必小心。”阿珺想了想,還是妥協了。“不要去人太多的鬧市,不要理一些不相幹的人,省得惹麻煩上身,無論什麼時候,以自身為重。記住了嗎?”
“是,舒兒明白。”柳望舒輕輕頷首。
一炷香後,永清街。
陸離正領著那老狐狸撿來的義女盛淺予四處逛著。
“這呢,就是比較熱鬧的永清街了。以前這條街可是衙役們最頭疼的一塊地了,這邊人很雜,各種地痞流氓。而淮安王木清當年時常會救濟這條街上的一些窮苦人,他自己呢,又是兩袖清風,後來淮安王病故後,就有百姓把這條街叫做永清街。沒想到,十幾年後,這裏大變樣了。”陸離侃侃而談,盛淺予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不過這山下的新奇玩意真是多。義父天天鑽到山裏,好多東西我都不知道。”盛淺予難掩眼中的好奇。
“沒事,老狐狸現在回朝了,你以後有的是時間玩。”陸離語調上揚,想當年自己對這些也是各種好奇,結果天天被天殺的老狐狸逼著在屋子裏背書,這下盛淺予可算是熬出頭了。“現在時辰不早了,不如我們先去前方的醉霄樓用午膳吧。”
“好,聽著就好吃。”盛淺予滿是雀躍。“我在山裏就沒什麼可口的飯菜,天天吃果子,野菜還有野味,最氣人的是義父的廚藝,真是……唉。”
看著這番小可憐的模樣,陸離忍俊不禁,“好啦,走吧。”
二人剛欲離開,卻被旁邊的一陣吵鬧聲吸引了過去,隻見好多人聚在賣包子的那裏,圍成一團,不時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出來。
“我打死你,讓你再偷!”
“這個月是第三次了吧,總算讓老子逮著了。”
“這種人,該打,打的好。”
“可是拿棍棒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活該!”
“……”
許是盛淺予久居山林,從未見過這種場景。況且盛祁毓又大都由著她,還教過她一些功夫,於是一看見這種事,盛淺予便忍不住前去了。
陸離一看,這是要惹麻煩呀,便趕忙往前追去。
前去的盛淺予隻見一小販正拿著棍棒招呼著一位大概十八歲的少年,那少年衣衫襤褸,縮成一團,不敢吭聲,好不淒慘。旁邊不時有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