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芙蓉酥
日影西斜，邊兒明豔似火，浮雲漸散，一道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滿院繾綣。
沈老太太在電話那邊緩緩開口，語氣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心翼翼：
“回來了？”
“嗯。”
“有時間來家裏吃飯嗎？我給你做了芙蓉酥。”
沈夭夭喜歡吃芙蓉酥，時候身體不好，奶奶為了哄她吃藥特地做的，外麵是酥酥脆脆的，裏麵鬆軟糯口。
奶奶去世後，沈老爺子做過幾次。
但這道芙蓉酥做法工序複雜，對於廚藝極其講究，那醃製芙蓉花的水，必得是於鬆針上落下的朝露，最後成形得用手腕的巧勁，多一分少一寸都不會是那個味道。
就是當年，奶奶做得也不多。
如今沈老太太為她做這個，沈夭夭有些不上來什麼感覺。
景禦將她的神情落入眼底，心尖仿佛被捏了一下，酸得厲害。
忍不住動作極輕柔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故意：“不喜歡？”
沈夭夭從過往思緒中抽出來，輕眨了下眼，嘴角勾了一下：“怎麼會？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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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邊，沈老太太掛斷電話後，管家立馬上前攙扶，“大姐來嗎？”
“不知道，她沒。”
管家心下不忍，估計大姐不來的可能性很大，管家看著麵前一大桌的材料，輕聲詢問，“那還做嗎？”
“做。”
忙活到半夜，沈老太太一邊揉著腰一邊吩咐人明去花園取朝露，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算了，到時候我自己去。”
不一會兒，管家匆匆而來，“老太太，夫人來了。”
沈老太太揉腰的動作慢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讓她進來。”
瀾禧園的祠堂燈火通明。
段意濃滿臉焦急地半跪在沈老太太跟前，“媽，瑤瑤剛考完試回來，您讓她先吃點東西，再去跪可以嗎？”
沈老太太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輕輕將段意濃放在膝頭的手拂了，語氣沒什麼溫度地：“當初宴會的事，我念你們沒造成大過，隻跟你過一句話，你可還記得？”
段意濃麵色一白，嘴唇哆嗦著，“記得，您…您讓我好好當一個母親。”
沈老太太手裏的佛珠撥動了一圈，期間沒過一句話。
段意濃背後冷汗濕了內襯，黏稠得貼在身上，難受極了，可她不敢動。
沈老太太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親侄女，目光是不出的複雜：“我雖沒有機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母親，但也知道，一個母親有著怎樣的責任。
瑤瑤是個好孩子，你卻將她教壞了，可我隻罰她，卻不罰你。
因為我以為，隻有這樣你才能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裏。”
沈老太太將佛珠往桌上重重一放，輕歎：“終究是我高估你了。”
“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夭這樣，她是沈家的大姐，是正房所出，我們瑤瑤出身不正，又沒有人相護，想要什麼都得靠自己爭取，偶爾做錯了事，都是我這個母親教導不好的錯，媽，您疼疼瑤瑤吧？”
老太太不喜歡太亮的燈，房間裏的燈大多用燈罩擋著，此時房間昏暗，氣氛隨之壓抑。
段意濃在出那番話後心裏有種詭異的痛快。
可她迎上沈老太太的眼神，那眼神無喜無怒，分明毫無波動，反而透亮，仿佛能看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