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場景開啟的一瞬,巫瑾鬆了一口氣。
《拯救真相》的畫布背後,出乎意料沒有劇情,沒有戰鬥,隻有黑暗中淺淡的投影。
像是在播放一步冗長枯燥的電影,通篇到尾隻有一個長鏡頭。
是177年在畫布上繪製最後一幅畫的宮廷畫師,勒穆瓦納。
他有著與海格力斯廳幽靈一樣的白色卷發,穿著樸素的長袍。他的畫室中擺放不少畫板,卻皆用黑布蒙住。他在一座光線並不亮敞的房間內作畫,顯得陰森寒冷。
他側對著巫瑾兩人,帶著憎惡描出被擊倒在地的謊言和嫉妒。
薇拉聲開口:“我們這麼看下去……是不是能看到他自殺前的畫麵?或者一場突然的他殺?”
巫瑾搖頭:“整座畫廊,副本都最多隻有0分鍾。不夠他畫完這幅畫。”
“但一定有關鍵線索。”
兩人向勒穆瓦納的投影靠近,畫師絲毫未覺。
這隻是一部電影,巫瑾想,甚至在這一刻,對於177年的勒穆瓦納來,他和薇拉才是闖入畫室的幽靈。
在走到畫師正麵一瞬,巫瑾一頓。勒穆瓦納的雙眼血絲遍布,像是很久都沒有合眼。
畫師點揉筆尖,在調色盤中沾取,他像是在帶著怒意構圖——落筆時卻又被理性掌控,安詳填色,筆尖在畫布搓動。
一筆,第二筆。巫瑾此時完全相信了勒穆瓦納的死因調查,他有極度分裂的精神狀態。
畫師放下油畫筆,開始用一種類似石墨的長條勾勒真相女神。女神仰著臉頰,畫師落筆時輕而溫柔,寥寥幾畫就勾出臉型,五官。
“他在悲傷……”巫瑾愣怔道:“線索是真相女神?……”
薇拉卻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抓住巫瑾的袖子:“你看,看他的線稿!”
巫瑾睜著瞎子眼看了半,隻覺得似曾相識,薇拉終於忍不住提醒:“剛才走廊上那幅畫,靈床上的死去的貴婦人。”
“那是他的亡妻。”
勒穆瓦納畫了一遍線稿,又擦去,重畫,再擦去。如此反反複複,就連巫瑾都將那張麵孔牢記在腦內——
腦海中紛紛揚揚,無數線索雜亂出現。
“他從一年前開始精神分裂,無力對抗抑鬱症和妄想症。”
“大合了,是170140……雖然不是我們找的那副,裝裱時間是176。”
勒穆瓦納卒於177,亡妻入殮在176。
他將真相女神繪製成亡妻的麵容,將妻子的逝世幻想成“謊言”,妄想自己是逆轉時間的勇士,用鐮刀擊倒謊言,從死亡手中將愛人帶回——
“他用劍在自己的喉嚨和胸部上劈了9下。他死於最後一幅畫,最傑出的一幅畫。”
副本光線暗淡,畫師消失在視野,出口轟然打開。
巫瑾和薇拉同時對視——
“去搶畫!”
巫瑾迅速點頭,在出門的一瞬放緩腳步。
一位仍在找畫的練習生焦頭爛額路過,薇拉立即扯住巫瑾:“巫別灰心啊!咱再找找鴨,肯定有鴨!”
巫瑾:“……”
練習生放心離開。
繞過三個轉彎口,那副“靈床上的貴婦人”終於出現。
高寬170140,右側一行字代表裝裱時間:176。
“在想什麼?”薇拉側頭。
巫瑾低聲道:“我在想,這位夫人叫什麼。”
兩人推開畫布後的牆麵,走廊再次翻覆,幾分鍾後從副本走出。
薇拉眼眶微紅:“太壓抑了。勒穆瓦納就這麼對著……她的遺體畫了三?不吃不喝?”
巫瑾拍了拍她的肩膀。
薇拉提醒:“還有,密碼還沒找到——”
巫瑾帶她走向旁邊的那幅少女肖像,顯是這位夫人年輕時勒穆瓦納所繪:“再試試。”
光影斑駁交接。
少女坐在花圃旁,即便在未婚夫替她畫像時,還在笑嘻嘻亂動。年輕的勒穆瓦納焦頭爛額,忍不住無奈呼喊少女:“Siéar……”
破荒第一次,畫名沒有在副本開始出現。
而是在副本中閃過。
《Siéar》弗朗索瓦·勒穆瓦納。171。
巫瑾:“她叫Siéar。”
薇拉瞪大眼睛數了三遍:“……8個字母。”
巫瑾點頭。
陳列畫室的大門終於打開。
巫瑾抱著油畫,薇拉提著長刀以防備姿態跟在他身後。
已是將近7點的凡爾賽宮被晨光籠罩,選手大多掛了兩個黑眼圈,為破解副本一宿沒睡。
薇拉突然爆出一聲粗口:“卡牌又變了!通知選手回皇家禮拜堂——”
巫瑾眼神陡凝。如果魏衍還在副本,他們還有足夠時間——
薇拉驚呼:“魏衍,他們也出來了!”
巫瑾猝然對上魏衍視線。
這位人形兵器毫不意外是巫瑾最先破解副本,他向巫瑾點了點頭,像是在克洛森秀寢室某個周日,道個早安,然後帶著隊友徑直離去。
薇拉一眼恍惚:“他不搶畫?”
“……”巫瑾看著魏衍的背影,艱難開口:“他直接去了禮拜堂。他在等我們過去,然後截胡……”
薇拉一腳提在扶手上:“我%@#……”
走廊另一端,紅玫瑰寧鳳北推著一身灰有氣無力的薄傳火路過,看著薇拉嘻嘻一笑。
薇拉一秒挺直脊背,眼神冷淡威嚴。掃了眼薄傳火,又看了眼巫瑾,眼神滿意。
寧鳳北逐漸冷臉,對著薄傳火“嘖”了一聲。
“???”薄傳火懵逼:“姑奶奶,我哪裏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