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殯室(1 / 3)

遊樂場中的人工造霧終於散去。

隻剩下激流勇進園區薄霧繚繞,水汽氤氳,距離金字塔最近的一帶粘膩濕潤,布滿灘塗。

園區最裏端,“轟隆”一聲,石門應聲而開。

衛時當先從“生命之家”祭祀神廟中走出,脊背挺直負長弓,右手按著腰間一支青銅箭蓄勢待發。

巫瑾蓋完章,隨後跟著出來。

零星水珠打在巫瑾臉頰,少年反手擦幹。兩人齊齊抬頭朝著主題園區中的最大型娛樂設施看去。

水聲震耳欲聾。

瀑布自60米高的金字塔頂端,盤踞的人麵獅身雕塑口中洶湧而下,如利劍插地,將砌成金字塔的岩石洗刷出富氧鐵紅色的道道脈絡。此時逼近正午,金字塔向陽的一麵熠熠生輝,水花將光線刺目衍射,似乎隻要再看一眼就會被古埃及的神跡震得眼眶生疼。

在一片水聲喧囂中,比0層樓更高的金字塔安靜神秘。

巫瑾回頭。身後,依次通關的文書祭司神廟、舞樂祭司神廟和剛才的生命祭司神廟,在恢弘的金字塔陵墓前都不值一提。

巫瑾恍然:“和壁畫上祭司的跪拜順序一樣。最末是文書祭司,負責記錄、傳承;往上是司掌神樂的女祭司;再往上是實施巫術、治療的生命之門祭司。但所有加起來,都敵不過‘死亡’來的尊崇。”

古埃及文化中,死亡是最重要的一道試煉,將引領亡魂通往神靈的居所。人的一生喜怒哀苦,也不過是在為之後的試煉做準備。

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

主掌金字塔建造的殯葬祭司,是整個古埃及最尊崇的祭司。因為最靠近死亡,他們是無可比擬的“先知”。

灘塗中,水汽還在盈聚,幾十米開外,井儀所在的神廟內機關依然轉動。

“準備找入口進去,”巫瑾當即開口:“這種濕度,沒人會冒著報廢槍支的危險開槍。剛才聽到走廊的聲音,應該是井儀折回上個關卡去取弓箭。”

“我們是最快抵達這裏的隊。”

就在一腳要踩入泥地之前,巫瑾突然一頓,思索看向前方。

“脫鞋,進去之後別留腳印。”

兩人脫下行軍鞋扔回作戰背包,赤腳在灘塗中艱難行進。衛時狀似不耐煩,催著巫瑾走在前麵。長箭卻已無聲撘在弓弦上,護在巫瑾身後,自始至終對準井儀可能出現的方向。

“他兩應該不會出現這麼快。”巫瑾表示。

衛時見矮子走的一腳深一腳淺,就差沒躺在泥地裏滾一滾了,揪著巫瑾髒兮兮的胳膊把人提起。

這才發現,巫瑾在邊走邊看剛蓋上的印章。

衛時:“什麼線索?”

巫瑾展開集滿印章的項目門票:“三個關卡,三份線索。第一張是祭司往容器中注水,第二張是容器底端向盤中滴水,第三張是祭司向容器內壁繪製刻度。”

衛時迅速反應過來:“滴水計時?”

巫瑾點頭:“和沙漏原理差不多。這類通過容器漏水計時的工具,我知道的隻有一個滴漏。好像水鍾是當年從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傳入華夏……”

按照古文化主題園區的設計,計時方式必然與文明脈絡相關,例如擺鍾與中世紀歐洲。

以此推斷,這類“水鍾”應當是起源於古埃及,經由美索不達米亞的古巴比倫,向希臘、雅典與華夏擴散,最終為所有文明推波助瀾。

巫瑾記憶裏,北宋沈括編纂那本《熙寧晷漏》中,在“水鍾”基礎上再發明的銅壺滴漏已經達到了根據日月盈縮更換刻度、隨著二十四時令規約容器的精準程度。但那時,水鍾發源的古埃及,已經湮滅了千年有餘。

巫瑾身後,衛時眯著眼絲毫不懼日光,許久開口:“沒看到水鍾。”

巫瑾哎了一聲,繼續一腳深一腳淺:“豈止沒找到鍾,連項目檢票口都看不到——!”

衛時:“找河道。”

巫瑾一頓,陡然反應過來。金字塔四麵被岩石封閉,找入口找下去也不知要猴年馬月——雖然凱撒哥他們組可能找的更快,畢竟凱撒還以為金字塔隻有三個麵。

相比之下,找河道要容易太多。激流勇進的項目核心就是河道,船隻從金字塔頂端衝下之後,總得有個減速緩衝再漂進金字塔的“回漂入口”。

巫瑾琢磨:“節目組場地施工也就在這幾,土質肯定有個漸變過程……”

衛時俯身,撚起灘塗中粘膩的濕土,兩人又走了幾十來步,衛時終於斷定:“那邊,北15。”

兩人發足狂奔。

雖然巫瑾整個人都要陷入泥地裏,但時不時被大佬拔蘿卜似的拔一下,倒也不耽誤時間。兩人繞過金字塔某個側麵,巫瑾眼睛一亮。

金字塔北麵是赤褐色磚石鋪就,80米磚壁之下,灘塗與水道涇渭分明。“激流勇進”的入口仍沒看到,卻能看到牆麵上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通往法老王陵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