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你們還不知道我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好好過下去的。人的一生自有定數，你娘我現在還不是該離開的時候呢。”
“那就好。”
陸青卿已經沒有什麼要說的了，現在隻是安靜的躺在床上，等著那個時候的到來。倒是陸子衿，這會兒麵色有些遲疑。
陸長遙是他娘，他心裏想什麼還能不知道嗎？這會兒拍了拍他的手，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來了，現在就在院子裏。你想見她嗎？”
當今知道消息之後，立刻就快馬加鞭趕了過來，隻是一直都站在外麵的院子裏，不敢進來。
雖說他們兩個的關係已經有好幾個人知道，可畢竟不能昭告於天下，所以這對父女即便平時有所接觸，也必須表現出一副君臣之貌來。
子衿快要走了，他當然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兒。但是他又知道，他不能這麼做。如今他要死了。朝堂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把眼睛緊緊地盯在這裏。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讓陛下下半輩子都活在眾人的質疑之中。
陸長遙知道他的心思，他為官多年，當然知道，現在不是他們見麵的時機。可子衿都要死了，錯過今日他們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說是自私也罷，陸長遙命人打開窗戶，把子衿扶起來，讓他遠遠的看了一眼當今女帝。
此時窗外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陸子衿看著花瓣飛舞之中站著的人影，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這一轉眼就過去三十年了，說實話，他當初與太女相處的時間也不過一年多。本來對她的印象並沒有這麼深，可不知道為什麼，時間越過越久，年紀越來越大，可太女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卻越來越深。就好像從一個看不清麵容的人偶，漸漸變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真人，就這麼住在他的心裏，幾十年了，也沒有離開。
“子衿。”
“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好聽的名字……”
“子衿，今日桃花開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嗎？”
“子衿，你輸了，不能這麼耍賴，快把棋子還回來。”
……
“子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會來找你，所以你聽，不要先走。”
……
“子衿，跟我成親，好不好？”
腦海中浮現唯一一次太女向他求親的樣子，陸子衿蒼白若紙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一抹燦若蓮花的微笑。
“好……”
春日燦爛的陽光下，陸子衿漸漸閉上了眼，陸長遙安靜的把他躺平，另一隻手拉著同時閉上眼睛的陸青卿，從懷中掏出一個有些陳舊的錦囊，放在兩個孩子交疊的手裏，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這輩子，一共生了三個孩子，除了老大，兩個孩子都在同一天逝世。白發人送黑發人，即便是陸長遙，也會感到傷心難過。不過還好，她走在他們後頭，總能給他們辦好身後事。
孩子，下麵的路黑，要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