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嫁的,還有陸府的宗親。陸崇年之妻常氏,也帶了兒女來看陸如雪。延安侯府和魏國公府,都派了人來。
便是那沈府,沈含煙也托了人,送了封信給她。因著陸崇宇與她的婚期在即,她不好於此時來送嫁。
吉時一到,便聽到府外傳來一陣禮樂之聲,爆竹齊鳴,連坐在內院房中,仍可聽的清楚。
采月笑著站在小姐身邊,“穆三少爺來接小姐上轎了,隻希望二少爺別出什麼難題,少要些‘轎門紙包’。”
“由著兄長們鬧吧,熱熱鬧鬧的,祖母看著也高興。”陸如雪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時想起了祖母和母親,一時又起了遠在望平的父親,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二門處自有傳話的婆子,將外麵的事傳進內院,“三少爺讓新姑爺連做了十首的催妝詩。”
“十首可不少啊?”太夫人有些擔心,怕孫子們鬧過了頭,讓穆玄陽下不來台。
“不多,不多,想娶我陸景瑞的孫女,怎能連十首詩都作不出來。”一向不多話的老太爺,難得開了口。
太夫人這才笑顏不語,隻管由著孫兒們去鬧。
“二少爺非要跟新姑爺比武切磋,還是大少爺出麵,這才攔住了二少爺。”蘭若、蘭芝幾個,這會兒倒成了傳聲筒,聽的太夫人大笑不止。
可陸府的孩子還是少了些,陸崇文又左攔右勸的,最後陸崇武隻得跟衛明切磋了一下,也不好鬧過了吉時,便讓穆玄陽進了門。
陸如雪拜別了祖父母和母親,又給大伯一家,和二伯一家服了禮,這才上了蓋頭,由著陸崇宇背著出了府門。
“去了北平,妹妹可不能隻報喜不報憂。要是受了委屈,便給家裏寫信,為兄必不會放過鴻軒。”
陸崇宇紅著眼眶背著妹妹出門,想要就這般一直背著那軟軟的小身子,不願放手。直到這一刻,他也不願承認穆玄陽是自己的妹夫。
“嗯!”上了蓋頭,陸如雪便不能再開口說話,這是規矩。旁邊有官裏來觀禮的媽媽在,她就是有千言萬語,也不能說,隻點頭輕應了一聲。
幾天前,她曾找陸崇宇深談過一次。兄長的未來,自有祖父和父親為其操心。可陸如雪仍放心不下,怕他又被人騙了,到時可再沒誰為他拿銀子補過。
好在兄長婚期在即,有了沈含煙在一旁,兄長也能少出府。陸如雪也不好多叮囑未來嫂嫂什麼,便隻讓兄長多向大堂兄學著些。
至於以後仕途,但凡是她能幫的,自然是要出一份力。好在兄長不急著科舉入仕,陸如雪也揣摩過祖父的意思,應該是想讓大堂兄和兄長,於新皇登基後,再科舉入仕。
不過她也隻是猜測,這些事不好去與祖父商量。而陸崇宇現在隻是一心讀書,陸如雪也覺得時機尚早。
上轎前,雲氏喂女兒吃了一口“上轎飯”,意謂不忘養育之恩。這回雲氏再不用強忍淚水,依禮新娘上轎是要哭嫁的。
聽人大聲喊著“起轎”,花轎被人抬了起來,陸如雪才勉強忍住眼中的熱淚。聽轎後傳來潑水之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此她再不姓陸,也沒了名字,冠以夫姓,成了穆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