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媽媽很少這般說話,若不是打從心底裏,將陸如雪視作親人,也不會明知采月幾人勸不住主子,還發這麼大的脾氣。
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歎著氣退下,吩咐著小丫鬟去煎藥。采芙不敢假手於人,見杜媽媽退下,也跟著退下去幫忙。
“怎麼會呢,不會的,不會的?”采月撲跪在主子床前,嘴裏念叨個不停。
“少夫人剛出北平那會兒,是有些身感不適。可這些日子仔細調養著,進城前還是好好的。”
“老天爺,老天爺,您開開眼!太夫人剛去,若是少夫人保不住這個孩子,不知能否承受得住。少夫人這般好的人,您怎忍心連番打擊,見她悲傷過度。”
采月並不是在為自己辯解,隻是心裏麵慌,自言自語的不知要如何是好。
采星發了瘋一樣的,一頭衝進了靈堂,跪在太夫人的牌位前,大哭肯求。
“太夫人,太夫人,您最痛少夫人了,怎忍心見少夫人失去骨肉。奴婢求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少夫人,保佑小少爺。”
看著跪在靈前,磕頭如搗蒜的奴才。又聽著內室,傳來陣陣的哭聲,連老太爺也忍不住開了口。
“夫人高義,走的瀟脫。卻不知活下來的人,是如何的生不如死。如雪那孩子,是你自小看著長大的,你又怎舍得她先失了親人,再失去骨肉,…。”
話說一半,已是泣不成句。大老爺忙上前來勸,老父親這些日子,悲傷過度,若不是侄女回府,這才強撐著坐於靈堂之內,早已被人抬下去休息。
二老爺和三老爺也近前來勸,陸崇文領著弟弟和兒子,跪在靈前燒著紙錢。見祖父掩麵而泣,也跟著痛哭出聲。
一時間府裏的哭聲連成了片,如泣如訴如悲歌劃破天際,引動天地異象,烏雲滾滾雷聲陣陣,竟下起了大雨。
陸如雪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前世祖父的身影,與這一世祖母的身影交疊重合。一樣的語重心長,一樣的慈眉善目。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適,可卻不願醒來。隻想這樣昏睡下去,什麼都不用再去麵對,這還是她第一次動了逃避現實的念頭。
卻在她精神即將完全崩潰之際,腦海中響起一個堅定的聲音,“無論多久,我都等你回來。”
這個聲音好熟悉,熟悉到令夢中的陸如雪,有種想抱著聲音的主人大哭一場的衝動。“玄陽,玄陽。”
采月和采蓮守在少夫人床前,突聽暈迷的少夫人,在叫著三少爺的名諱,便跟著輕喚著“少夫人”求她醒來。
服藥後的陸如雪,漸漸有了知覺。也許是不舍那聲音的主人,也許是想起自己肚子裏還有著一個小生命,正頑強的想要活下來。昏迷了一個時辰後,陸如雪總算是醒了過來。
“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采月端了溫水,一邊兒服伺少夫人,一邊兒叮囑采芙去給三位夫人和外院送信兒。采星額前一片血紅。怕少夫人見了擔心,便不敢近前。
陸如雪這才發覺,屋裏隻有她近身的奴才,母親和伯母都不在。
“因少夫人悲傷過度,引得身體不適,體下見紅,三位夫人心急,先後不支也跟著暈了過去。”